第124章 女的吧?
林穗穗因為他的態度,在原地怔了怔。
其實陸臨舟父母,包括陸臨舟本人態度,林穗穗都清楚,她也認可這件事。
他們之間確實發生過一些不可言說的事,他們兩人避嫌是很有必要的。
林穗穗自我安撫,陸臨舟一定也是這樣想的。
正想著,於嬸已經小跑著過來了。
於嬸攙著林穗穗的胳膊,指尖輕輕托著她手肘:「慢些,當心台階。」
「好,謝謝於嬸。」
廚房飄來的油條香,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搪瓷碗。
沈曼寧正坐在陸臨舟對面,她幾次「不經意」地看向陸臨舟,又很快收回視線。
林穗穗有點意外,沈曼寧怎麼這個時間還在?
她記得,沈曼寧昨天很早就出門上學了。
周瑾園很顯然也有些意外,把粥端過來的動作頓了頓:「曼寧,你不是要上早自習嗎?怎麼還沒走?」
沈曼寧往碗裡夾了筷鹹菜,眼睛亮晶晶的:「我申請在家早自習了,每天可以陪你們一起吃早餐。」
她說這話時,睫毛撲閃著,餘光卻牢牢黏在陸臨舟低頭喝粥的側臉上。
林穗穗挨著於嬸坐下,銀鐲碰在桌沿發出細響。
陸遠國看向沈曼寧,問道:「不耽誤學習?」
「我在家也能認真學習的!」沈曼寧的勺子在碗裡攪著,突然轉頭看向林穗穗:「姐姐,你腳腕怎麼了?」
林穗穗看到沈曼寧,就想到昨天袁莉莉替她「出氣」,把菜湯潑到她身上的那一幕。
可現在陸家人都在,她也沒法多說什麼,隻是淡淡回應:「崴了一下。」
「啊?那是不是很疼啊?」沈曼寧看著她紅腫的腳腕:「要不要去廠裡衛生所看看?」
「嗯,應該是需要。我待會兒去一趟。」林穗穗剛端起碗。
周瑾園開口道:「穗穗,你今天就別出門了,我看你這樣子,隻怕也走不了多遠的路。這樣,待會兒我去衛生所裡請個醫生回來看看。」
林穗穗攥緊碗沿,指節發白:「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
「你就別跟我們客氣了。」周瑾園的語氣不容拒絕。
……
早飯後,陸遠國去上班了,沈曼寧也去上學了,陸家重新歸於平靜。
林穗穗忍著疼痛,等著他們去給她找醫生。
可一上午過去了,也沒見周瑾園出門。
林穗穗實在是忍不住了,主動去找了周瑾園:「周姨,衛生所在哪個方向?我想去看看……」
周瑾園正在疊衣服,見林穗穗開口,朝著她腳上看了一眼:「衛生所不遠,但是你這腳肯定走不了。你等等吧,我疊好衣服,跟臨舟一起出門。」
「臨舟?」林穗穗怔了怔。
周瑾園為了要隔開她和陸臨舟,竟然要喊陸臨舟出門?
「是啊,臨舟正好也再去衛生院檢查一下,看看情況怎麼樣了。」
說話間,周瑾園手裡衣服已經疊好了:「你再忍忍,我去喊臨舟。」
「好,謝謝周姨。」
周瑾園換了身衣服,就帶著陸臨舟出了門。
兩人一路往衛生所方向走,走了沒兩步,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周同志,周同志!」
周瑾園回頭一看,是傳達室張大爺正朝著她小跑過來。
「周同志,正好碰到你了,我正要去你家呢!」
周瑾園:「老張,有事啊?」
「陸廠長說給家裡打電話你不在,讓我出來找找你,沒想到真就碰上了。」張大爺喘著氣:「陸廠長說廠裡設備出問題,讓你趕緊送份圖紙過去。」
設備是大問題,周瑾園也是廠裡的人,平日裡對圖紙也熟悉。
「行,我知道了,具體的我打電話問他,謝謝你啊老張!」
說完,周瑾園回頭看向陸臨舟:「臨舟,你跟我回趟家,我給你爸爸送了圖紙,咱們再去衛生說……」
可話說到一半,周瑾園又頓住了。
她昨天就是去了廠裡,才發生那種事。
今天要是再去給陸遠國送圖紙,那陸臨舟和林穗穗不就又要單獨共處一室了?
周瑾園為難的神色落入陸臨舟眼裡。
想起昨晚聽到的那些話,陸臨舟知道母親在擔憂什麼。
他抿了抿唇,開口道:「媽,你去幫爸送圖紙,我出去一趟。」
「出去?你要去哪兒?」周瑾園緊張地看著他。
「我去一趟中山路。」
陸臨舟解釋道:「我之前在軍校的師兄,是老中醫世家。之前我們訓練的時候跌打損傷的問題,也都是他幫我們解決的。衛生院的醫生畢竟不方便來家裡,倒不如我去請我那個師兄。」
周瑾園有些遲疑:「能行嗎?」
「嗯。」
周瑾園本來不想讓他去那麼遠,但一想到他去請了他那個學長回來替林穗穗看病,他們就不用單獨相處了。
周瑾園點點頭:「那你路上小心,我讓老陳開車送你。」
……
日頭正毒,烈日把巷口的青石闆曬得發燙。
陸臨舟擡頭望著斑駁的「濟生堂」木牌。
還掛在老位置,漆色也仍然褪得發白。
門裡飄出的草藥香味混著消毒水的刺鼻。
他推門進去時,八仙桌旁圍了三四個病人,學長陳敘正半跪在竹席上給位老人紮針,手腕懸得筆直,銀針在他指間翻飛,下針利落又精準。
「臨舟?」陳敘施針間擡頭,瞥到陸臨舟時,整個人都愣了幾秒,有些不確定:「是你嗎?」
陸臨舟見到從前軍校裡的人,久違地笑了下:「是我,陳師兄。」
「你先去外頭候著,等我把這幾針收了。」陳敘話落手不停,手腕輕旋,刺入銀針。
「好。」
陸臨舟退到門檻外邊,安靜等著。
整個濟生堂裡全是人,都是慕名而來找陳敘爺爺看病的。
陸臨舟等了沒多久,陳敘就出來了:「臨舟,你跟我進來。」
陳敘帶著陸臨舟進了內室,裡面有些簡陋,但勝在安靜。
陸臨舟問他:「外面還有那麼多人,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外面的人巴不得你打擾。」陳敘抄起搪瓷盆,舀涼水洗臉,水珠順著下巴砸在地上:「不打擾的時候,是我給他們看病施針,你打擾了,就是我爺爺上了。」
陳敘性子比一般中醫要活潑,大家沒那麼信任他,倒也說得過去。
陸臨舟點頭:「合理。」
陳敘洗了把臉,拿粗布毛巾擦乾,擡頭看了陸臨舟半晌。
「你小子還活著呢?」陳敘遞給陸臨舟一杯水:「從你離校回家探親到現在,有一年多了吧?」
陳敘是去年從軍校畢業的,他畢業的前一兩個月,陸臨舟離開軍校就再沒回去了。
當時大家都傳,陸臨舟家裡窮,隻怕是沒錢再讀了。
可陳敘跟他關係不錯,走得近,知道他軍校是學費全免的,再加上讀軍校有補貼,哪有讀不起一說?
「嗯,有。」陸臨舟點頭:「這事兒以後再說。今天來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想請你幫忙。」
陳敘很爽快:「說。」
「幫我看個人。」陸臨舟想起林穗穗紅腫的腳踝:「腳踝扭了,腫得跟厲害。這問題你應該拿手。」
「拿手是拿手,但是……」陳敘挑眉:「誰啊?親戚?」
「……朋友。」陸臨舟盯著旁邊那個針灸銅人腳踝處的穴位。
陳敘不信:「你前年肩膀脫臼了都沒找我幫忙,這朋友能值得你主動開這口?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