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泰沖目光淡薄，首先看著執法堂總堂主，問道：「雲堂主，你方才說顧劍不知好歹，是什麼意思？」
「我……」
雲總堂主目光閃躲，瞥了一眼顧劍，意識到失言了。
「不知好歹？你是想說顧劍得了便宜還賣乖吧？」
莫泰沖又是問道。
「不不不，我可沒這意思。」
雲總堂主連忙辯解。
在場大佬聞言，紛紛開始憋笑，果真姜還是老的辣。
莫院長一句話，就把雲總堂主堵得啞口無言了，說顧劍不識好歹這種話誰都能說，唯獨執法堂是萬萬不能說的。
說了，就意味著執法堂覺得去年的判決有問題，是因為忌憚姜總院長，才改判顧劍無罪的，而顧劍在他們眼中，隻不過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甚至還蹬鼻子上臉的傢夥。
雲總堂主的那句不知好歹，似乎就是在對顧劍說，如果沒有姜總院長求情，你早就是個死人了！
但如此一來，不就把姜總院長塑造成妨礙公正的壞人了嗎？
不管姜總院長是不是，他們這些做下屬的，都不能非議。
「沒這意思最好。」
莫泰沖見雲總堂主改口，又道：「我也相信你們執法堂，做出任何判決都是因為人之常情和公道，而不是因為別的。」
「對，我們執法堂上上下下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
雲總堂主連連點頭。
「而且顧小友方才也斬釘截鐵地說了，他和姜總院長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去年那次的判決，絕對不存在徇私舞弊。」
「那謝裕的案件，你們執法堂應該也能做到公正吧？」
莫泰沖又是問道。
「當然可以！我這就回去重新梳理，深思熟慮後再決斷。」
雲總堂主認真道。
「很好，那你去吧。」
莫泰沖滿意點頭。
雲總堂主抱了抱拳，帶著執法堂一系離開了血九樓廣場。
看代理院長莫泰沖幾句話，就將雲總堂主的火氣和脾氣壓了下去，甚至還決定重新梳理案件，顧劍心裡舒服了許多。
「你們先回去吧，老夫和顧小友還有幾句話要說。」
雲總堂主走後，莫泰沖擺了擺手，讓其他高層離開。
「是。」
諸多高層紛紛離去。
不過臨走之際，人道院院長、大長老和慕長老等顧劍熟悉的前輩，都是暗自給顧劍了一個欣慰、讚許的目光。
連大佬們都離開了，慕容舒然等學員自然也不敢留在這裡，跟顧劍打了聲招呼後，朝著淩天閣的方向飛了回去。
閑雜人等都走光後，莫泰沖問道：「顧劍，你覺得自己去年沒被執法堂判處死刑，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我嘴上說是因為執法堂判決公正，但我心裡清楚，我能活下來與姜總院長脫不開關係，是她的面子救了我。
沒有姜總院長，我就算把嘴皮子說破，也改變不了什麼。」
顧劍坦白道。
他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方才對雲總堂主說的那些厚顏無恥的話隻不過是無奈之舉，否則他拿什麼拯救自己的好朋友？
顧劍寧願在執法堂那背上虛偽的罵名，也要救下謝裕！
聞言，莫泰沖欣慰地點點頭，彷彿顧劍沒讓他失望。
「老夫觀察你很久了，雖說你行事魯莽、偶爾發瘋，但與絕大多數人相比，你身上也有著許多難能可貴的品質。」
莫泰沖說道。
顧劍沉默不語。
「不過，你方才對雲總堂主如此無禮，老夫還是要批評你的。」莫泰沖話鋒一轉，又道。
顧劍恭敬行禮，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隻要道院能饒我朋友一命，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任何處罰？」
莫泰沖確認道。
「嗯！」
顧劍堅定點頭。
「行，本來你闖進第九樓，讓血九樓廣施造化，老夫和長老會決定進行表彰和獎賞的，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莫泰沖盯著顧劍，試探道。
「沒問題。」
顧劍毫不猶豫地答應。
莫泰沖略顯意外，他清楚顧劍心性好，不曾想這麼好。
要知道，道院給予的表彰和獎賞，肯定不是什麼普通貨色。
顧劍為了朋友，就這麼乾脆地捨棄了，可見他何其誠摯。
莫泰沖更加欣慰，笑道：「逗你呢，獎賞是你應得的，功過老夫分得清，至於表彰就算了，想你也沒那麼厚的臉皮，」
說著，莫泰沖右手一翻，將一個錦盒遞給了顧劍。
「什麼？」
顧劍略顯意外，他沒想到莫泰衝堂堂尊者，居然會跟他開這種玩笑，難道嚴肅的外表下是個老頑童？
不過，顧劍沒有猶豫，畢恭畢敬地收下了錦盒。
不知道為什麼，接下獎賞的他，反倒有一點心虛。
看來以後得規矩點了，不能辜負莫泰沖和諸多長輩的期望。
「不打開看看？」
莫泰沖輕笑著問道。
聞言，顧劍心跳加快，暗暗期待起裡面的寶貝來。
他深吸一口氣，將錦盒掀開了一條縫隙，剎那間，一股歲月的氣息撲面而來，讓顧劍彷彿置身於太初之中。
緊接著，七彩霞光自縫隙中照出，閃耀半座廣場。
「是塊水晶？」
顧劍驚鴻一瞥，看到錦盒當中，是一枚鴿子蛋大小的七彩水晶，其中蘊含的歲月氣息讓顧劍清楚它必定不是凡物。
「準確來說，是歲月水晶。」莫泰沖意味深長道。
「歲月水晶！」
聽到這四個字，顧劍面色大驚，忍不住地狂喜起來。
歲月水晶的源頭，與他曾經得到過的歲月流沙相近，但跟後者相比，歲月水晶的珍貴程度，高了至少千百倍。
因為歲月流沙源於時之海岸，而歲月水晶深藏於時光之海！
歲月水晶當中蘊含的時間意境，根本不是歲月流沙能比的。
哪怕是再父親淩天劍帝的記憶當中，也隻是出現過歲月水晶的名字，從來沒有真正的見識過這種時間至寶。
莫說是封號武帝了，恐怕是尋常帝君乃至武尊，都很難在時光之海中挖掘出歲月水晶，這獎勵未免太豐厚了。
興奮之餘，顧劍對上莫泰沖的眼睛，懂了他的意味深長。
看來，自己領悟時間意境的事情，莫泰沖肯定也知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