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文帝回到了皇城。
因雲厲身體狀況欠佳,文帝宣布重新臨朝。
對此,雲厲也沒有意見,還一個勁的埋怨自己的身子不争氣,沒能當好這個監國太子。
文帝寬慰雲厲兩句,又讓雲厲回太子府去休息。
然而,雲厲得知徐實甫病重,還是決定去徐府探望徐實甫一番。
對此,文帝也沒有阻止,隻是叮囑他保重身體。
黃昏的時候,雲厲拖着病軀來到徐府探望徐實甫,還特意命人提前到徐府通知徐實甫,不必迎接。
雲厲來到徐實甫的房間,徐實甫正躺在病床上。
徐實甫本就病重,這一路又車馬勞頓,直到現在,也沒恢複太多,還是病恹恹的。
“微臣身體抱恙,未能迎接,還請太子殿下恕罪。
”
徐實甫強撐着身體坐起來,滿臉愧疚。
“舅父别這麼說。
”
雲厲擺擺手,又吩咐徐夫人,“快扶舅父躺下……”
在徐夫人的攙扶下,徐實甫重新躺下。
看着病恹恹的彼此,兩人都是不住的歎息。
雲厲在顧憐月的攙扶下來到徐實甫的病床前坐下,又無力的揮揮手:“行了,大家都先出去吧!
孤陪舅父說說話!
有什麼吩咐,孤會叫你們的!
”
在雲厲的吩咐下,房間裡的人都快速退下。
當房間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徐實甫卻突然坐了起來。
雲厲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徐實甫也在裝病!
“殿下靠近些。
”
徐實甫壓低聲音。
雲厲輕輕點頭,将身體往前挪動一點。
徐實甫再次壓低聲音,滿臉擔心的看着雲厲:“聖上恐怕要對你動手了!
”
“嗯?
”
雲厲眼皮一跳,“舅父也看出來了?
”
徐實甫一愣,詫異道:“殿下也看出來?
”
雲厲輕輕點頭,“其實,孤的身體已經大為好轉,現在也在裝病!
”
聽着雲厲的話,徐實甫頓時一臉驚訝。
雲厲也是在裝病?
這麼說,他們想到一塊去了?
短暫的驚愕後,徐實甫連忙低聲詢問:“殿下是什麼時候看出聖上要對你動手的?
”
雲厲眼中寒芒閃動,沉聲道:“就是前幾天……”
他剛醒來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三地水師,為何能同時叛變?
他不相信三地的水師将領暗中密謀同時叛變,他卻渾然不知。
他也不相信,雲铮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同時策反三地水師。
如此,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三地水師是收到了文帝的密旨!
想到這一點,他就開始懷疑起來了。
當他得知文帝讓唐術暫掌朝政的時候,他就更加懷疑了。
他已經監國這麼長時間了!
然而,文帝随便一道聖旨,就讓他這個監國太子成了擺設。
這說明,文帝從未失去對朝堂的掌控!
文帝一方面不問朝政,一方面又掌控着朝堂,還給三地水師下密旨,讓他們同時前去投靠老六那狗東西!
這他媽明顯就是把他當冤大頭了!
不,不是冤大頭!
是牛馬!
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給雲铮做嫁衣!
當他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就是文帝對他動手的時候!
而當他想明白蕭萬仇為何讓徐允恭統領神武軍的時候,他幾乎已經确定文帝要對他動手了。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決定裝病麻痹文帝。
現在,隻有這麼做,才能降低文帝對他戒心。
也隻有這麼做,他才能活得更久!
剛剛又聽到徐實甫這麼說,他現在已經完全确定,他對文帝已經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了!
文帝要卸磨殺驢了!
不管他裝病與否,文帝都要對他動手了!
聽着雲厲的話,徐實甫不禁欣慰感慨:“殿下的才智,臣不及也!
”
這幾年,雲厲确實成長了很多很多。
放在以前,雲厲絕不可能有這麼缜密的心思的。
雲厲想到的這些,甚至連他都沒有完全想到。
放在以前,徐實甫的誇贊或許會讓雲厲小小的驕傲一下。
但現在,雲厲已經完全沒有驕傲的心思了。
“舅父是從什麼時候察覺到此事的?
”
雲厲好奇的詢問徐實甫。
“封禅結束返程的時候。
”
徐實甫幽幽一歎。
“嗯?
”
雲厲驚訝,“舅父那時候就察覺到了?
”
“對!
”
徐實甫輕輕點頭:“臣那時候病倒了,聖上就沒給臣操勞各項事務,讓臣有時間得以好好的想想……”
那些天,他一直在想,面對兵鋒強盛的雲铮,雲厲和朝廷要如何才能破局,如何尋得一線生機。
然而,思來想去,他都看不到任何戰勝雲铮的希望。
直到有一天,他把雲厲和朝廷分開,他才終于恍然大悟。
雲厲是雲厲,朝廷是朝廷!
雲厲根本代表不了朝廷!
雲厲想覓得一線生機,很難!
但朝廷想要尋得一線生機,卻非常簡單!
隻需要文帝立雲铮為太子,朝廷的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文帝不想讓大乾陷入内戰,隻有讓雲铮接替皇位!
當他想明白這些,他就開始倒推文帝的種種舉動。
那時候,他逐漸明白,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給雲铮鋪路!
或者是,文帝是讓雲铮在外征戰,利用雲厲穩定後方,讓朝廷不會出現大的動亂,可以不斷的給雲铮提供軍需和錢糧。
也是那個時候,他逐漸明白,無論是他還是雲厲,都隻是棋子!
他們的任務,就是幫雲铮掃除登基的障礙!
而蕭萬仇和唐術,自始至終都是文帝的人。
聽完徐實甫的話,雲厲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舅父比孤想得透徹!
若非三地水師同時叛變,孤現在恐怕都還被傻傻的蒙在鼓裡!
”
“唉……”
徐實甫歎息:“咱們現在明白得有些晚了……”
雲厲苦澀一笑,又歎息:“若舅父察覺到父皇的心思的時候,就派人把這些告訴孤,我們現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動。
”
“臣不敢啊!
”
徐實甫搖頭苦笑:“臣是看着聖上如何一步步坐上皇位的!
”
“聖上的心思之缜密,超乎我們的想象!
”
“臣擔心身邊有聖上的眼線,貿然給殿下傳消息,恐怕會适得其反……”
徐實甫曾經是文帝的親信。
當年的文帝,跟現在的雲铮何其相似。
當年那些皇子中,幾乎沒人看好文帝,就像曾經沒人看好雲铮。
但文帝卻擊敗了所有人,坐上了皇位。
若非心思缜密,文帝又豈能做到這一點?
他心中明白,一旦他給雲厲傳消息被文帝發現了,他根本無法活着回到皇城!
而雲厲,很可能會被直接被拿下!
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