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

　　平平突然抓着小褲頭跑過來，“撩撩——”

　　這是要尿了，林慧還沒起身，表姐就過來抱他，走到屋檐下。

　　“表姐——”

　　小姨笑着阻攔，“阿慧，讓小雲來把尿，沒事的。
”

　　平平卻不肯，漲紅臉，掙紮着要從表姑身上下來，“啊啊！
”

　　林慧心裡不舒服，把手上的布料放下，喊徐東升，“你去抱孩子。
”

　　随即自己也站起來。

　　徐東升眉頭緊皺，先把安安放下來，然後快步走過去要抱平平，可是表姐還不肯放手，“沒事沒事，我來哄孩子。
”

　　“哇——”平平還是不喜歡，開始哭，扭着身子伸手要他抱，“爸爸爸爸！
”

　　“表姐！
你把孩子給我吧！
”徐東升加重語氣，強行把孩子抱回來。

　　平平眼睛泛紅，哭得一抽一抽的，身上褲子已經尿濕了。

　　林慧走過來，語氣不滿，“我去給孩子換條褲子。
”

　　可能是平平的哭聲感染到另外兩個孩子，他們連玩具也不要了，跑過來抱住爸爸的大腿，眼裡帶着不安。

　　“乖，沒事。
”徐東升一左一右把他們抱起來，臉色難看，跟在林慧後面進屋。

　　給孩子脫了鞋放到床上，随後道，“我去問問她們到底想幹什麼。
”

　　這時候徐母走到門口，有點擔心，“小雲回去換衣服了，平平沒事吧？
”

　　“還好，就是有點被吓到。
”林慧給平平換了衣服，給他拍拍後背，哭到滿頭大汗了。

　　眼裡噙着淚水，嘴角抿成一條線，緊緊抓着她的胸口衣服不放。

　　徐東升面色不善，“娘，小姨她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

　　徐母歎口氣，語氣也很無奈，“你表姐想要個孩子。
”

　　“她不是有孩子嗎？
”徐東升奇怪，“我記得還喝過孩子的滿月酒。
”

　　“前幾年生的是個女孩，後來給送人了。
你姐夫家想要個男娃，但是你表姐的身體不太好，不管是喝符水還是吃偏方，兩年下來肚子都沒動靜，家裡邊就着急了。
”

　　徐東升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她們是想從我們家抱走一個？
”

　　看她們今天的表現，他再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林慧也是想到這方面，用力抱緊平平，誰都不能帶走她的孩子。

　　徐母白了兒子一眼，“你說的什麼話？
！
我們家又不是到了吃不起飯要送走孩子的地步。
”

　　“你小姨是去廟裡拜拜，聽到一個老大仙說，多抱抱有福氣的童子，運氣也會跟着來。
最好是能沾到童子尿，會更靈！
”

　　“我的天，這是什麼說法啊？
小姨也相信？
”徐東升無語。

　　“唉，去醫院做檢查都說沒有問題，隻能拜拜求佛祖保佑了。
”

　　“村裡老人也是有這麼個說法，是偏方，很靈的。
”

　　林慧擦掉平平眼角的淚水，這是病急亂投醫了。
表姐還喝符水吃偏方？
誰知道都是些什麼東西做出來的，指不定身子都是這麼被壞掉的......

　　她問“去醫院做檢查是表姐一個人去的？
表姐夫沒去？
”

　　說到這個，徐母也不高興，“男人說都有過一個孩子了，他的身體肯定沒有問題，不願意去，嫌丢臉。
”

　　“這是什麼道理？
表姐肚子裡都生過一個孩子了，更沒有問題啊！
”

　　徐東升冷哼一聲，“說不準是因為他送走了自己的女兒，被觀音怪罪，所以才生不出來孩子。
”

　　“這話也能亂說！
”徐母拍他胳膊，然後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保佑，請不要怪罪......”

　　佛祖有沒有怪罪不好說，但林慧是怪罪上了。

　　平平哭過一場後睡了個午覺就開始燒起來。

　　林慧看他小臉紅撲撲，還以為是熱的，上手一摸才發現不對勁。

　　旁邊的安安抓着哥哥的手，還沒睡醒。
剛剛跟着小哭一場，額頭的碎發也汗濕了。

　　她用手背一探，再跟康康的溫度對比，明顯高了點。

　　她連忙把徐東升喊進來，給孩子們換衣服，要到衛生院去。

　　徐母拿過蒲扇，給睡熟的康康扇風，看老三兩口子急急忙忙的樣子，忍不住歎氣，多胞胎好是好，但真是不好養，身子骨都比一般的孩子弱許多。

　　半下午的時間點，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路上都沒什麼人，徐東升戴着草帽蹬三輪車，到鎮上衛生院時候，衣服濕透能擰出水來。

　　衛生院裡的病人非常多，别說輸液大廳，連走廊都沒位置坐，大多是因為中暑來的。
等他們排隊取号，醫生看完病，也是說跟天氣相關。

　　天氣炎熱，再加上孩子本身就體熱，情緒起伏太大就容易引發病症。

　　兩口子也是年輕，第一次帶孩子，加上孩子出生體弱，一點風吹草動就着急上火。

　　醫生教他們先用濕毛巾退燒，要是燒得太高了，就得用藥。

　　林慧跟徐東升一人抱一個孩子照顧，很快溫度就降下來了。

　　“我們回去吧，這裡病人太多了，不能久待。
”

　　“好。
”

　　平平燒退了，趴在爸爸肩上，眼睛咕噜噜轉，奶聲奶氣，“爸爸。
”

　　“哎，兒子，怎麼了？
”

　　“爸爸……”

　　徐東升把他轉過來，想問問他怎麼了，就看他一直指着個方向。

　　徐東升眼睛一眯，原來是他狗子叔叔！

　　狗子跟個姑娘在樹底下說話，臉上還帶笑，一看就是戀愛中的小青年模樣。

　　林慧用草帽給孩子遮陰，發現後頭人停住腳步，奇怪地回頭，發現男人兒子一動不動看着對面。

　　她順着視線看去，噢，狗子談對象了啊？

　　這姑娘，一看年紀就比他大。

　　狗子是真喜歡大姐姐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