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升發現一個之前嫌他包子賣得貴，轉去另一邊買包子的人又回過他這頭來了。

　　他半開玩笑地說：“怎麼樣？
還是覺得我家的包子更好吃吧？
”

　　那人有點尴尬，嘿嘿笑，“那小孩隻賣菜包和饅頭，是便宜了點，餡兒裡油水太少，吃起來幹巴巴的，孩子不愛吃。
”

　　“畢竟便宜嘛，都一樣的，我要是給降價了也舍不得放那麼多油，買豬油可不容易。
”

　　徐東升好聲好氣，一點不見惱。

　　“老闆大氣啊。
”

　　“啊哈哈哈實話。
”得一聲“老闆”，徐東升感覺整個人都挺起來了。

　　他說的也沒錯，自己的老客戶大都是有鐵飯碗的，兜裡不缺錢，所以才舍得多花錢吃點好的，但是兜裡沒錢的還是很樂意去買便宜的包子吃。

　　沒客人的時候，狗子朝對面努努嘴，小聲說：“我還以為他們害怕了會休息幾天不敢出門呢。
”

　　他以前被人欺負的時候，就好幾天不敢出門。

　　“這時候敢出來做買賣的，要麼膽大，要麼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
”

　　那一老一小身上衣服都帶着補丁，應該也是下了血本出來幹，輕易不能撤啊。

　　不過看他們沒事，那兩個青年混混或許是被拘留了。

　　狗子拉着他胳膊，“哥，那兩個是不是你大舅哥。
”

　　徐東升順着視線看去，兩個黑瘦男人朝他們趕過來，“還真是。
”

　　“大哥二哥，你們這是？
”

　　林大哥林二哥身上也背着背簍，裡面有東西。

　　“我們在家等了兩天，還是也想出來試試。
擔心第一次幹不好，就殺了5隻雞6隻兔子。
”

　　兩人臉上都帶着緊張，說話都喘着氣。

　　他們回去以後，跟家裡人說了妹夫在城裡賣雞賣兔子的事，把大家都驚到了，個個都想掙大錢。

　　尤其是林二哥，着急上火的。
孩子就要生了，罰款還不知道要交多少錢。

　　“要我幫忙嗎？
”

　　林二哥咬着牙，“不用，那天我們都看着呢，回去在家也對着練了好幾遍，自己能行。
”

　　徐東升對舅哥心存敬意，鼓勵他們，“不用擔心，鎮上人這麼多，我們又不是賣給同一撥人，不會賣不出去。
”

　　“反正就是要臉皮厚，嘴巴甜。
被拒絕了就找下一個客人，問三個不行就問五個，五個不行就問八個，總有一個人想買的吧？
”

　　林二哥點頭，是這個理，隻要有人買，他們就能掙到錢！

　　徐東升把昨天有小混混搶錢的事告訴他們，然後勸道，“出來的時候沒關系，回去了身上帶那麼多錢就不安全。
你們想想，多賣一隻兔子就夠你們坐幾趟車了？
什麼都比不上安全重要。
”

　　聽聞這事，林大哥也不心疼了，“行，回去時候我們就坐車。
”

　　簡單交代幾句後，徐東升就開始忙着賣包子了，兩個大舅哥搭伴往人多的地方走。

　　他賣完包子，又去了趟廢品站。

　　這是林慧交給他的任務，過來買舊報紙。

　　報紙用處太大了，又能包裝又能認字還能拿去糊牆。

　　門口那胖大爺還記得他，依舊是靠坐在躺椅上，慢慢悠悠地端着一個大茶缸喝茶。

　　“又是來買報紙的？
”

　　“對，大爺，今天有什麼好東西嗎？
”

　　胖大爺搖搖頭，“這兒能有什麼好東西？
”

　　徐東升背着手在裡頭看來看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逛供銷社。

　　這時候廢品站門口拉來一車貨，一群人搬搬擡擡的，全丢在一邊，灰塵滿天飛。

　　徐東升有點好奇，過去湊熱鬧。
多是一些舊書、舊瓷器之類的，甚至還夾雜着一些垃圾。

　　胖大爺罵罵咧咧的，把茶缸放下，又要辛苦給分類了。

　　一堆黑色鐵器引起徐東升的注意。
他走近，伸手把鐵器從“垃圾堆”裡扒拉出來。

　　看車把手和坐墊，還有一個大車架，嚯——這是一架三輪自行車。

　　不過已經被拆解四分五裂，不知道缺了什麼部位。
有好多地方都生鏽了，輪胎也沒氣。

　　他轉頭，“大爺！
”

　　胖大爺要幹活兒，沒好氣，“幹嘛那麼大聲，叫魂呐？
”

　　“我要買這個，多少錢？
”

　　他随便瞟了一眼，“五塊錢拿走。
”

　　才五塊錢！

　　徐東升咬咬牙，決定先斬後奏，掏出今天的包子錢，老婆說好可以挪用的……

　　回家路上，兩人辛辛苦苦搬東西，手都快累折了。

　　“哥，你花這麼多錢買一堆破銅爛鐵？
”

　　“你不信我能将這堆東西變成寶貝啊？
”

　　狗子很幹脆地搖頭，“我不信，這就是垃圾嘛。
你把今天賣包子掙的錢全給花了，嫂子肯定很生氣。
嫂子就算不生氣，嬸子和叔肯定要氣炸了。
”

　　徐東升抖了一下，耳朵又開始發燙了。

　　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