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别墅二樓。
蘇文看着那面色蒼白,神色有些後怕和悸動的陸晚風,他走上前,握住妻子的手,然後微笑道,“還好麼?
”
“嗚嗚……”
陸晚風看到蘇文後,她一把撲在對方懷中,然後哽咽道,“蘇文,紅姐好可憐,她的孩子沒了。
”
“如果我們的孩子也流産了。
”
“我肯定會發瘋的,我……”
“呸呸呸,晚風,你亂說什麼呢?
”不等陸晚風把話說完,身旁李桂芳就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并義正言辭道,“你和阿文的孩子才不會流産,你說是吧,阿文?
”
“不錯,晚風,我們的孩子不會流産的。
”
迎着李桂芳的目光,蘇文安撫妻子一聲。
但他心中,卻是心事重重。
除了之前蕭浮生說過的話,蘇文也擔心,有朝一日,陸晚風懷中的胎脈,又會呈現死脈……
若真到了那一天。
他又該如何面對晚風?
“對了,蘇文,方才聽我媽說,有一個漂亮女人找你,她是誰啊?
”
見蘇文沉默不吭聲,陸晚風又話鋒一轉的問道,言辭之中,更帶着幾分酸酸的醋意。
“孔萱妙,你之前在江南花月宴上見過的。
”
蘇文并沒有隐瞞,反而如實回答。
“孔萱妙?
九州第一美女?
她,她找你做什麼?
”
聽到這九州如雷貫耳的名字,陸晚風的眼神,不禁閃爍出幾分驚慌。
畢竟顧依心這樣的校花。
陸晚風還能攀比一下,但孔萱妙?
她連攀比的勇氣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
自從那天一夜衰老之後,陸晚風的内心,就變得十分不自信,她害怕很多東西。
她怕自己會就此老去,青春不在。
她怕蘇文會移情别戀,嫌棄她是老太婆。
她怕陸家會如曾經那般,将她當場殘疾人嘲笑。
她更怕外界用異樣的眼神,指責她這個‘江南才女’名不副實。
那一場‘浩劫’導緻的變故。
似乎,讓陸晚風多愁善感了許多。
她變得患得患失,在看到蘇文總是為自己的病情發呆,陸晚風會生出愧疚之心,會不想連累對方,會有永遠消失的念頭……
“晚風,你别緊張,孔萱妙是蕭浮生的弟子,她是陪蕭浮生來找我的。
”
仿佛察覺到妻子的情緒變化,蘇文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并柔聲笑道,“我家晚風這麼漂亮,我眼裡可容不下别的女人。
”
“哪裡漂亮?
我的頭發都白了……”聽到漂亮二字,陸晚風下意識地垂下頭,目光瞬間被落寞與黯淡填滿。
她聲音輕柔,帶着一絲自嘲,“在古時,白色代表着不幸,仿佛是命運悄然落下的陰影,我……”
“我就喜歡白發。
”
低頭親了下陸晚風的白發,蘇文一本正經道,“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
“那若是我變成老太婆呢?
”陸晚風顫聲道。
“我也喜歡。
”
“變成醜八怪?
”
“喜歡。
”
“變成女鬼?
”
“……喜歡。
”
“那……”
陸晚風正問着,旁邊李桂芳的電話就響了,是陸家人打來的。
“肯定是陸家來催我們找九州之心了。
”
小聲嘀咕一句後,李桂芳接起電話,但下一秒,她的臉色就變了,“什麼?
!
你說真的?
!
”
“好,好,我知道了!
我馬上帶晚風過去。
”
“……”
挂了電話後,唰,李桂芳彌漫着些許皺紋的臉頰,瞬間被一層煞白籠罩。
她的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靈魂一般,搖搖欲墜,看上去就像是天塌了下來。
“媽,怎麼了?
誰打來的電話?
”
看着李桂芳那六神無主的樣子,陸晚風忍不住問道。
“晚風,出事了!
”
迎着女兒的目光,李桂芳聲音顫抖道,“你奶奶死了。
”
“什麼?
”
聽到李桂芳這話,陸晚風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我也不知道,方才陸家人打來電話,說你奶奶斷氣了,讓我趕緊帶你去金陵市醫院。
”
李桂芳說完,陸晚風就急忙的開始穿衣服,并詢問蘇文道,“老公,你等下沒事吧?
”
“沒有。
”
蘇文搖頭。
“那你等下陪我去醫院一趟。
”陸晚風一臉無助道。
十五分鐘後。
蘇文和陸晚風、李桂芳一家三口,來到了金陵市醫院的一個VIP病房。
踏踏。
神色慌張和急促地跑向病房,緊接着,陸晚風便看到一名名陸家人眼眶發紅,悲傷如潮水般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在人群中央的病床上。
陸老太太趙香蘭靜靜躺着,半身被潔白的白布覆蓋。
她的面容毫無血色,雙唇緊閉,整個人氣息全無,仿佛與這世間的喧嚣徹底隔絕,陷入了無盡的寂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