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大,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快請進!
”
不像土匪,反而像掌櫃打扮的周壽尕,眯縫着小眼睛,滿臉精明,露着虛僞笑容,上前拉住馬祿山的手,一陣噓寒問暖,同時套話道。
“馬老大,最近我雍州地界不太平啊,董老大和郭老大都栽在衛淵手裡了……”
周壽尕說到這,看向馬祿山身後的呂存孝:“山有來龍去脈,水有源頭大海。
一條青龍面朝天,我敬兄弟一袋煙。
”
呂存孝笑着抱拳道:“老君爐中來取火,咱們兄弟萬萬年!
”
周壽尕長出一口氣,對呂存孝笑道:“原來兄弟也道上人,不知道香燒炷,又燒幾寸?
”
呂存孝笑道:“赤子!
香火燒在督天司!
”
“官場人!
”
周壽尕伸手攔住衆刀匪,一雙細細的眼睛露出兇光:“官場的人,跟着馬老大過來,而且還是單槍匹馬,這位兄弟你膽子很大啊!
”
呂存孝一甩披在肩上的大氅,露出腰間的雙锏:“我呂存孝向來膽子大,有問題嗎?
”
“呂存孝!
”
“卧槽,他竟是呂存孝!
”
雖然在大魏官場上呂存孝不是神捕,但在江湖上卻誰都把這位雙眼不容沙子,公正嚴明的呂存孝奉為第一神捕,除了作奸犯科的邪魔外道,但凡江湖上的正道人士無不想與其結交。
在場所有刀匪震驚地看着呂存孝。
呂存孝對周壽尕笑道:“周老大,借一步說話?
”
周壽尕想了想對呂存孝伸出手:“與高人不結交,那是我姓周的不識好歹,呂神捕,内堂請!
”
周壽尕的山寨内,呂存孝一屁股坐在主位,對周壽尕冷聲道:“我呂某人進入前來是代我家世子,向你傳遞一個消息!
”
“世子?
衛淵?
”
“正是!
”
“我可以明确告訴你,董海祿、郭栓子都是我家世子滅的,為什麼沒滅你周壽尕,全是因為馬祿山的美言。
”
周壽尕看向馬祿山,抱拳拱手道:“多謝馬老大了。
”
“都是兄弟,無妨!
”
周壽尕弓着腰,對呂存孝道:“世子殿下有什麼命令盡管說,我姓周的肯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我家世子給你兩條路,第一,馬祿山統一雍州刀匪,這件事你不可以插手,全然裝作不知即可,你也不用擔心馬祿山今後勢力壯大,會将你吞并,因為他已經招安了。
”
“馬老大招安了?
”
馬祿山點點頭:“沒錯,今後我會随世子離開,到時候整個雍州的刀匪你一家獨大,當然世子還會送你一份禮物。
”
“什…什麼禮物?
”
“新的身份!
”
呂存孝掏出兩塊銀魚,見到這東西周壽尕細細的小眼睛瞪得老大。
“這是魚符?
”
在大魏是普通庶民的是沒資格擁有身份證明的。
魚符,一種魚形符契,長約六厘米,寬約兩厘米左右,分左右兩半,形榫卯可相契合。
擁有魚符者,都是達官貴人,一般左符放在内庭,作為底根,右符随身帶着乃是身份的證明。
持有魚符者,可見官不跪,衙門不可抓,哪怕犯了罪,隻有宗人府并與刑部、戶部三部共同才能審理。
整個雍州,除了司馬家和馮家,隻有少數人擁有魚符,而且也不過雙手之數。
可以說這魚符,就等于給了周壽尕一條命,一條後路,畢竟混江湖者刀口舔血,他現在錢、女人都有,自然要想着如何讓這些東西長久地擁有下去。
見到周壽尕的表情,呂存孝笑道:“督天司頒發,保真的,想要嗎?
”
“我…我想,當然想要,可隻需我什麼都不做就可以嗎?
”
“當然,看你這個樣子,那第二條選擇就不用說了,傷交情!
”
“那就不聽了!
”
周壽尕能猜出來,第二天肯定就是,如果自己不答應,那麼就會步入董海祿與郭栓子後塵。
入世珍寶的拿着魚符與各種證明,周壽尕姿态放到最低,點頭哈腰的道:“呂神捕,馬老大,我已讓人備宴,這邊請……”
雍州首府,無數青壯年,躺在擔架上,被擡着離開。
與此同時,還有不少青壯年,雙手腕子,雙腿腳脖纏繞着繃帶,在路上沿街乞讨。
無數傷殘将士的家屬,跪在司馬家門前,哭喊請求多給點傷殘撫恤金。
随着越來越多,來了一夥蒙面神秘人,拎着棍棒對着哭喊的百姓就是一頓亂打,讓百姓落荒而逃。
司馬軍營内,窮當兵的大家湊錢,給終身不能自理的七萬将士平分後,這點銀子也就能解決三兩頓的溫飽。
鐘老找上了司馬封:“大少爺,您給的是否有點太少了?
五千萬兩的傷殘撫恤金,你一共就拿出五十萬兩……”
司馬封擺手道:“一群沒有用的廢物,這五十萬兩我都不願意拿。
”
“可大少爺,軍營那邊怨氣都很大……”
司馬封無所謂地道:“軍營無妨,給在職的将士每個月多發十分之一的軍饷,他們也就沒有反對情緒了。
”
見司馬封的樣子,鐘老也知道自己勸不了,無奈地搖了搖頭。
放在平時,雖然司馬封很摳門,吝啬,但也不至于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如今被衛淵強行弄走一億八千多萬兩銀子,讓他徹底一文錢都不想往出掏了……
面對忽然多出來的七萬多名生活不能自理的殘疾人,整個雍州首府無不怨聲載道。
軍營方因為漲了軍饷,外加司馬家強硬手段壓制,雖然頗有微詞,但卻還算穩得住。
原本司馬封還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沒想到的是,雍州忽然冒出一家小醫館,宣稱能接上一月内斷裂的手筋腳筋,價格公道合理,還能見效付款……
一些本地傷兵家屬,第一時間就帶來傷兵診治,果然一次見效,可以輕微活動,但想要徹底恢複就需要結醫藥費了。
司馬家給的傷殘撫恤金根本就不夠,所以大部分為了家人,砸鍋賣鐵湊錢治傷。
這也導緻民間對司馬家的積怨更深了,與此同時司馬軍營全體将士,聯名請求司馬家為傷兵付治療費。
司馬家的高層會議,在司馬封皺着眉頭道:“媽的,還沒有調查清楚,這醫館是誰開的嗎?
”
“如果沒有這家醫館,這件事也就過去了,如今又被掀起來,讓我們司馬家又成了口誅筆伐的對象,同時軍營也按壓不住了!
”
“報!
”
說話間,一名斥候跑進來:“大少爺,有新的發現,我們看到慕連翹從醫館後門走出來!
”
“慕連翹?
”
司馬封揉着下巴;“醫聖山來湊什麼熱鬧?
衆所周知醫聖山與衛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這件事會不會與衛淵也有關系?
”
“可能有關系,但如果有關系的話,衛淵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
一名謀士疑惑道:“衛淵挑斷七萬将士的手腳筋,無非就是想讓我們賠了銀子又折兵,削弱我們的戰力,可如果手腳筋被治好了,這些人還能重新參軍!
”
“我覺得沒有關系,醫聖山繼承千年,曆朝曆代的末期亂世,都會下山懸壺濟世,而且不求名利,我覺他他們應該是遵守醫者仁心,單純想要治傷。
”
“有沒有可能是衛淵借此機會斂财,同時挑撥司馬家與百姓與軍營的關系?
”
高層謀士說出自己的想法後,集體看向首席謀士鐘老。
鐘老想了想;“衛淵的章法出其不意,不講道義,陰損壞……所以我也叫不準到底是醫聖山自發的還是衛淵授意的!
”
“但我們可以試一試!
”
“哦?
”
司馬封眼神一亮:“怎麼試?
”
“很簡單,派高手假扮刀匪前往醫館,逼這群大夫說出配方,到時候無論是衛淵授意還是醫聖山自發,我們都可以自己來治療這些傷殘将士,從而緩和矛盾!
”
“好辦法,就這樣辦!
”
司馬封當即拍闆釘釘:“就按照鐘老說的辦,如果有高手在醫館那就說明是衛淵授意!
”
鐘老提醒道:“如果沒有高手,那就是醫聖山自發,但要記住不可傷害醫聖山的大夫,他們在江湖、朝堂都有很大的人脈網,甚至京城瘟疫他們還免費醫治,南昭帝對醫聖山贊不絕口,如果真是我們殺了醫聖山的醫者,恐怕會被江湖衆高手群起而攻!
”
“遵命!
”
司馬家派出無數高手,身穿夜行衣,頭戴面罩,拎着刀前往無名醫館。
可剛到醫館他們不由震驚了,因為哪怕是午夜,無名醫館門前也是人山人海,燈火通明,無數醫者幾班倒連軸轉的治療。
高手們面面相觑:“晚上也不休息?
這…這還怎麼劫持啊?
”
“等會……他們身上就穿着醫聖山的長袍啊,斥候調查出來的東西,一眼就能看出來啊……”
“那咋辦啊?
要…要不然硬着頭皮上?
”
“隻能如此了……”
司馬家高手點了點頭,一起沖了上去。
“殺吖吖!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在這做生意,拿錢來!
”
“沒錯,否則管殺不管埋!
”
醫聖山的醫者繼續悶頭給傷兵治療,頭也不擡地道:“裝錢的櫃子在左邊,要多少自己拿!
”
“裝藥材的櫃子在右邊,想要劫藥方也随便拿,别耽誤我治療。
”
“啊?
”
司馬家衆告訴再次面面相觑:“不是,你不應該反抗一下嗎?
這…這不對勁啊。
”
“銀子和配方都在,拿不拿?
不拿就滾蛋!
”
“我…我們拿!
”
一群懵逼的高手,沒有去拿銀子,而是拿上一副藥後,又覺得不保險,搶了一名傷兵手裡裝着藥材的紙包,這才急沖沖地跑開。
司馬家會議廳,司馬封看着兩包藥,滿意地點點頭:“你們是如何得到藥材的?
”
“這個……我們當時沖進去,他們害怕極了,我們壓低修為和醫聖山的醫者搏鬥,為了不傷到他們……最後艱難萬阻地搶到一包藥以及方子,但不放心真僞,又從一名傷兵手裡搶下一包。
”
“不錯,不錯,做事心思缜密,重賞!
”
“謝大少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