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衆謀士回過神來後,一個個看向衛淵,眼神中帶着滿滿的崇拜。
唯獨張太嶽就像一個被抛棄的怨婦,雙眼滿是恨意地看向衛淵。
“衛淵啊衛淵,你有這等文采,你當年向老夫悄悄透露出一點點越好啊,為什麼要當衆做出一片兩片三四片那種破詩,要麼就是捅咕蛤蟆……把一個文聖開除學籍,我張太嶽注定千古罵名啊!
”
衛淵輕笑着搖頭道:“不,不,當時是因為我已經初露鋒芒,老師怕我遇害,所以才故意将我開除,其實這是一種保護!
如果沒有老師的啟蒙,我衛淵又怎能做出這一詞三賦?
”
“是啊老師,你培養出文聖衛淵,鬼才公孫瑾,以及我等八十四賢,還有一個毒士糜天禾,你注定是千古第一師啊!
”
聽着謀士們的誇獎,張太嶽得意地揚起下巴:“這回心裡舒坦了,當然毒士那個不算,屬于拖後腿的……”
啪~
啪~
啪~
衛淵拍拍手:“行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賦有了,你們剛才的表情就是現場十萬書生的表情,問題是如何調動書生與百姓的憤慨情緒,讓他們在激動下簽上鐵血丹心榜?
”
衆謀士商量來商量去,最後想出一個最佳方案。
擡棺上城樓,血書祭衛門。
衛淵一拍腦袋,忽然想到顔真卿的天下第二行書《祭侄文稿》。
“這點就不用說了,本世子已有解決方案!
”
張太嶽起身道:“衛公這些年經常自掏腰包照顧衛家軍退伍的傷殘老兵,我覺得還可以把他們請出來。
這樣可以告訴百姓,加入我衛家軍,哪怕身殘不能再戰,我衛家也絕對不會舍棄,重金高福利。
”
衛淵滿意地點點頭:“這個可以有,現在就通知老石,督天司全體出動,拿着我衛家的賬本去請傷殘老兵!
”
糜天禾站起身,所有謀士警惕地看着他:“你丫的又有什麼陰損壞的點子?
”
“沒有啊……我…我就是想尿尿……”
衛淵站起身;“方案已經差不多補充完整,各自任務也都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計劃行事吧,記得安排咱們自己人,混入人群中做挑起情緒、氣氛的托。
”
次日晌午,因為昨日朱爾迅時間,書生們加班加點罵得太晚,所以睡醒都是日上三竿。
随着許溫、崔闊帶領書生們做完早課,衆人摩拳擦掌,清了清嗓子,準備繼續開罵。
忽然間,高聳的皇城牆上,落下一個巨大的條幅。
霍破虜氣沉丹田,聲音響徹半個京師。
“天狼犯大魏,寸土不可丢!
”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凡我大魏子民,均有無上愛國情操。
”
“世子衛淵懇請南昭帝陛下征兵,設立鐵血丹心榜,無論文人才子,販夫走卒,隻要年齡滿十六周歲,未滿三十五周歲均可報名,陛下授予‘愛國之士’稱号!
即刻随禦林軍大統領王玄策出征北冥,抗擊鞑靼!
”
随着霍破虜說完,城牆上又放出一條橫幅,上面仔細記錄這最近五年,每年衛家軍的陣亡人數。
百姓與書生們一個個面面相觑,人非聖賢,别看他們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譴責别人,但輪到自己上戰場,特别是居高的陣亡人數,他們真的都怕了……
“狗世子衛淵,他發放治療瘟疫的藥湯都不免費,雖然便宜許多,本來還念他好,如今就整這一出!
”
“呸!
狗改不了吃屎!
”
“這衛淵之前就是欺男霸女的好色之徒,村頭老母雞見了他都要捂着屁股跑,隻要是女人誰不躲着他走?
”
“這大魏第一纨绔惡少,該死!
”
不知道誰帶頭,百姓與書生們紛紛開始咒罵起衛淵。
畢竟衛淵以前名聲不好,爛事太多,所以罵起來比朱思勃還狠……
“世子衛淵到!
”
随着渾身顫抖,差點失去理智要大開殺戒的呂存孝、熊闊海用出十二分修為發出獅吼功,讓所有罵娘的書生百姓耳膜生疼,痛苦地捂住耳朵。
督天司沖過來,強行将人群分開一條通道,隻見衛淵光着膀子,扛着一口朝廷免費發放的薄皮棺材,用鐵索将自己身軀和棺材綁上,步伐艱難,一步步穿過人群走向鐵血丹心榜下。
養心殿中,南昭帝對朱思勃笑道:“勃兒,你可真是一個小壞蛋,竟怕衛淵謊報傷亡人數,或者用出春秋筆法一語帶過,竟把衛家軍的傷亡人數放了出來。
”
朱思勃笑道:“你讓我捐出一億兩銀子我答應,但要我捐一兩銀子不行,因為一億兩我沒有,但一兩銀子我真的有,天下人都是如此,讓他們知道衛家軍的傷亡情況,誰還敢參軍?
如果你自己連參軍上戰場都不敢,何談愛國?
又有什麼臉面指責我?
”
就在這時,一名小太監跑進來:“陛下,朱大才子,衛淵出現了,隻不過有點奇怪。
”
“怎麼個奇怪法?
”
“他光着膀子,把自己和那口薄皮棺材鎖在一起,扛着棺材來的。
”
朱思勃雙眼微微眯縫:“扛棺?
他要幹什麼?
這衛淵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
“這…這衛淵扛着棺材做什麼?
”
“不知道啊!
”
“但為何今天的衛淵,和以往纨绔的形象不同呢?
是我錯覺嗎?
”
“應該不是,因為我也有這種感覺,仿佛他是一個身經百戰,戰無不勝的大将軍,而不是那個尋花問柳,貪财好色的纨绔世子!
”
随着衛淵走到鐵血丹心榜下,把棺材放在地上,一旁喜順将衛淵的畫像,牌位全部擺在棺材上。
“啊?
這是幹啥啊?
”
“棺材,遺像,牌位,這是要給自己活着埋了?
”
“不知道啊,看下去……”
所有人屏住呼吸,默不作聲地看着最前方城牆下的衛淵。
“諸位知道這棺材是誰的嗎?
我衛淵的,我爺爺從小就教導我,為國捐軀,乃我衛家的使命!
”
“我衛淵含着金湯匙生于門閥,享受到了常人一輩子努力也達不到的奢靡生活,但同樣這些生活也是有代價的,那就是必要時刻,可以為國犧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
“我的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四伯父……乃至排行老七的父親,衛英雄都是如此。
”
“我的親哥哥,堂哥……一共三十七位,死于戰場!
”
“現在輪到我了,這棺材就我衛淵替自己準備的,如有戰,我衛淵哪怕是廢物,為了守護國家,為了保護你們,我也要沖上沙場,身先士卒,死而後已!
”
随着衛天、衛雲用獅吼功将衛淵的話重複一遍後,所有之前罵衛淵的人,全部低下頭。
他們的确可以罵衛淵,但卻不能罵衛家,衛家英雄家,将軍冢,滿門為國盡忠,戰死沙場,普天之下就連南昭帝都沒資格譴責衛家一句。
“拿筆來!
”
喜順連忙将筆墨送上來。
衛淵劃破自己的手指,鮮血滴落硯台之中,直接在鐵血丹心榜上寫了起來。
《祭衛門忠烈文稿》
維年月日,餘哀痛深切,謹以清酒庶羞之奠,敬祭于衛家英烈在天之靈,暨其七子忠烈之魂下。
嗚呼!
一門忠烈,昭昭如日月之經天,耿耿似江河之行地。
昔者英雄,并赴國難,戰死沙場,魂歸九泉,實乃國家之殇,宗族之痛也。
忠烈之魂,永垂不朽!
保佑我邦,國泰民安,萬世昌隆。
尚飨!
所有書生在許溫與崔闊的帶領下跑過去,原本衛家謀士還想着如何碰高衛淵的書法。
可如今看來不用了,因為他們已經看傻了。
其他不論,單說衛淵筆法圓轉遒勁,以中鋒為主,藏鋒出之,筆觸生動有力。
行筆忽快忽慢,字與字間似斷還連,形成了跌宕起伏的天人合一效果。
崔闊反應過來,發自肺腑地點評道:“世子的悲憤之情,貫穿全文,這不僅僅是一篇悼文,更是一種情感的宣洩啊!
”
“對啊,全文在世子衛淵的極度悲憤情緒下完成,沒有刻意追求章法和布局,自然狀态下的創作,直抒胸臆,充滿了真實感和生命力!
”
哪怕是不認字的百姓,雖然看不懂寫啥,但卻能通過《祭衛門忠烈文稿》的字裡行間,都可以感受到作者的悲憤情緒。
養心殿内,聽着小太監的彙報,南昭帝不覺得如何,朱思勃猛地站起身。
“我知道這家夥為什麼要擡棺前來了,我…我竟替衛淵做了嫁衣!
”
“好一出,擡棺上城樓,血書祭衛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