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廢後
這一點,晉元帝确實無法辯駁。
謝歡皺眉,忍不住要說些傷口撒鹽的話,“你确實是比不過我,怪不得别人說。
”
謝玄抿緊唇瓣,恨恨地等着謝歡,“比不過又怎麼了,我不照樣養尊處優,你呢,年紀一把什麼都沒落得。
”
“住嘴!
”晉元帝怒道,“來人,把他拉下去!
”
謝玄在罵罵咧咧中,被侍衛帶去了天牢。
李皇後舍不得兒子,想到兒子要流放,恐怕難以相見,她想追上去,卻被宮人攔住。
連單獨相處的離别時間也沒有。
就在李皇後望着謝玄遠去的方向時,殿中晉元帝緩緩開口,做出決斷,“李氏無德,不配皇後之位,即日起廢黜皇後之位,打入冷宮。
”
李氏回過頭,眼珠連連地看向晉元帝、以及冷漠的越枭。
帝王旨意,不可收回。
聽着對自己的處罰,李氏沒有為自己求情,反而從容地接受了。
她心想,不管是謝玄的道德淪喪,還是越枭經曆的苦楚,都與她有脫不開的關系。
自己早該受到懲罰。
打入冷宮,根本比不了越枭這些年在外受的苦。
隻是,她還想再看看越枭。
奈何,沒有這個機會了。
帝王無情,在此時完美诠釋。
對自己的兒子尚且能夠果決地裁斷,更何況,是她這樣一個失去母族、失去兒子,這些年來從不曾得到過帝心的廢後呢。
李氏自嘲的同時,目光緊緊鎖在越枭跪着的背影上,她多麼希望越枭能夠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可惜沒有。
越枭仍在晉元帝面前跪着,哪怕身後有椅子,也不願起身。
不管是椅子還是李氏、謝玄,仿佛一切都跟他無關,他兩耳空空,恍惚間好像聽到李氏喊了一聲“枭兒”,待他回頭看去時,殿中已經沒有李氏的影子。
李氏已經被侍衛拖下去了。
越枭怔怔地望着李氏消失的方向,那是禦書房的出口,因為接連有人被拖下去,殿門正敞開着,隐約還能看見殿外兩側莊嚴的侍衛們露出小半身影,他們絲毫沒有因為殿内外的響動而受影響。
謝玄與李氏的退場,讓殿内外都變得安靜不已。
越枭說不出心中滋味,隻是一直望着殿外,如死水般無瀾的眼眸忽然有了漣漪,可連他自己都不确定,是為何要起漣漪。
他好像失去了一件珍貴的東西。
一件珍貴的渴望的,卻從不曾得到過的東西,方才從他的身邊路過,他沒有抓住,也沒想抓住。
明明沒想要抓住,為什麼心裡還是會惆怅。
明明從沒有得到過,為什麼還覺得是失去呢?
越枭不懂。
計劃裡,不是這樣的。
計劃裡,他應該感到複仇的快意,但現在沒有。
直到眼神的聚焦之處逐漸模糊,腦袋越來越沉,他不想再去思考。
隻聽身前的晉元帝在喚他,眼下沒有了謝玄,就該治他的罪了。
殿中幾人的目光都看着他,他蓦地朝地面倒了下去。
“嘭”的一下。
倒地時,越枭模糊的視線聚焦在晉元帝的臉上,目光所及,是晉元帝的擔憂與皇子。
對方張着嘴在說什麼,根據口型可辨,大概是傳太醫之類的話。
越枭安心地閉上了眼。
“傳太醫!
”晉元帝蹲下身親自将越枭攬起來,探他尚有呼吸,“送去就近宮殿。
”
說來也怪,剛才還生疏的父子關系,因着越枭的昏迷,而親近不少。
宮人擡來架子,将越枭平穩地放在擔架上。
晉元帝想跟着去看情況,被謝歡喊住,示意殿中還有爛攤子要處理。
這不,謝歡和晉元帝留在了禦書房,而謝桑甯夫婦去做晉元帝的小眼睛,跟着越枭一道走了。
不久,禦書房内便傳出旨意。
鄭家因助纣為虐,抄了家革了職,涉事人員打入天牢服刑十年,又因其有改過之心,特許罪不及家人。
令命平陽公重查當年林氏案,并查抄宣王府。
平陽公行動迅速,偌大的宣王府不出半時辰就讓他抄完回來複命了。
從宣王府抄出來的物件足足裝了一百多輛馬車,繞了半座城,差點導緻城内交通堵塞。
物件看着多,但不論是擺件珍品、古玩字畫,還是房契地契,除了禦賜之物外,大多都是官員商賈們送的。
禦賜的物件和良田地契被皇室收回,剩下的,放在官家法拍行,三日内可由送禮者自己簽字認領走,若不認領,則三日後将以市價六成的價格為起步價進行拍賣,拍賣所得金額的兩成用來交稅,兩成用作接濟官家扶持的慈善堂,剩下的六成充入國庫。
不出意外,肯定是不會有人認領的。
宣王出事,撇清幹系都還來不及。
從前門庭若市的宣王府,被查抄後蕭條冷落,門前的匾額也被摘去,宣王派系的官員們一個個在早朝時降低存在感,噤若寒蟬,生怕被人惦記。
與此同時,他們也不忘私下向東宮示好,以謀出路。
可太子是最冷漠的人了,不管你塞金塞銀都沒有用,故而有人将注意力放到了公主府上。
奈何公主也不常着家,有時在公主府,有時在皇宮,有時在裴家。
謝桑甯請了一道和離的聖旨,裴寶莺徹底擺脫了鄭家這個魔窟,與二房團聚。
但因為謝桑甯與裴家的關系,不少人都盯上了裴家的姑娘,認為隻要與裴家聯姻,就能踏上太子這艘船。
裴家長房無女,二房雖無權無勢,但也是與長房一家親的,故,二房剛團聚不久,向裴寶莺提親的門檻都要被踩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