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很熱鬧。

　　王有容還沒走呢，姜天就找過來了。

　　“你來做什麼？
”

　　因為姜文淵那老東西算計自己的緣故，陳平安對姜天也沒什麼好感，一張嘴語氣很沖。

　　“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

　　見姜天看了看自己，欲言又止的樣子，王有容很識趣地離開了，不過，走之前瞪了姜天一眼。

　　她來找陳平安，隻為了看一眼嗎？

　　不，她也想做像小蘭那樣的狐狸精！

　　“找我做什麼，說。
”

　　陳平安将王有容送到門口，叮囑了兩句，回頭白了姜天一眼，态度冷冰冰的。

　　“平安兄弟，你這……”

　　姜天哪能看不出陳平安生氣呢？

　　“沒事就請吧，讓姜文淵來跟我談！
”

　　陳平安心裡記着樓一夢的叮囑，指了指門口，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是，平安，我……”

　　“被罵出去臉上可能不太好看，請吧！
”

　　陳平安聲音不大，但冷眸掃過去，姜天下意識哆嗦了一下。

　　陳平安的眼神很冷漠，姜天心裡很清楚，因為爺爺的一番騷操作，把陳平安得罪死了。

　　“那你早點休息。
”

　　姜天屁股剛挨着沙發，又不得不站起身，舔着臉沖陳平安笑了笑，悄然離去。

　　“老狐狸！
”

　　陳平安低聲罵了一句，揉揉太陽穴，這會兒也沒心思泡澡了，直接往床上一躺，很快進入夢鄉。

　　……

　　“這麼快就下來了？
”

　　酒店大門口，停着一輛号牌很小的車子，姜天一下樓，車門便打開迎接。

　　司機很上道，直接下車，将時間留給爺孫二人。

　　姜文淵兩手拄着拐杖，神情焦急地看着寶貝孫子，樓上那盞燈，忽然熄滅了。

　　那一刻，姜文淵的心好像也“咯噔”一聲。

　　“爺爺，上門找罵的事兒，能不能别找我啊？
”

　　姜天苦着臉，“進門，我還沒打個招呼呢，就被平安給攆出來了，你到底怎麼他了？
”

　　“還有，你怎麼突然出現在九局基地？
爺爺，你還有什麼瞞着我啊？
”

　　姜天同樣一頭霧水。

　　“跟你說了也沒用，你能幫上忙嗎？
”

　　姜文淵沉着臉道：“那臭小子就沒說别的？
”

　　“說了，讓你親自去跟他談！
”

　　“哦？
”

　　聞言，姜文淵臉上露出标志性的老狐狸笑容，“這臭小子學聰明了啊，想必又是樓一夢給他出的主意吧，李浮生腦子可沒這麼靈光。
”

　　“他可真會找時候伸手啊。
”

　　“不過也好，門要開了，他們都要冒出來了吧，提前讓他知曉也無妨。
”

　　姜天聽得雲山霧罩，“爺爺，你到底再說什麼啊，什麼門？
誰要冒出來了？
你要告訴平安什麼真相啊。
”

　　“這是你能問的？
是你這個檔次能接觸的？
”

　　姜文淵斜眼瞄了姜天一眼，一臉不屑。

　　“……”

　　姜天臉一黑，心想，有能耐剛剛别讓我去觸陳平安黴頭啊？

　　“總之，你記住一點一準沒錯。
”

　　姜文淵強調道：“跟着陳平安混，他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讓你攆狗你别抓雞，不要違背他的意思即可。
”

　　“讓我叫他爺爺，我也得答應呗？
”姜天撇嘴，自己還要不要臉了？
明明比陳平安還要大幾歲好不好？

　　“混賬小子！
”

　　姜文淵一聽這話，揚手一巴掌抽在姜天腦門兒，“到反天罡，祖宗的臉不要了？
”

　　“這不你說的嗎？
”

　　“你再說，老子打不死你！
”

　　“爺爺，差輩兒了。
”

　　“我……”

　　姜文淵氣得吹胡子瞪眼，還想給姜天一巴掌，姜天卻迅速轉移話題，指着酒店樓上道：“爺爺，您是現在去，還是晚點再去？
”

　　“現在去吃閉門羹嗎？
”

　　姜文淵沒好氣道：“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說。
”

　　“得，小李，開車回去。
”

　　姜天沖外面的司機喊了一聲，爺孫二人離開了。

　　……

　　第二天，陳平安一覺睡到自然醒，難得沒有電話打擾。

　　同阿爾紮在酒店吃點東西，墊吧墊吧肚子，剛吃完，王有容開車過來接他們去白玉京了。

　　在進入白玉京的時候，王有容又一次提醒陳平安小心一些。

　　陳平安起初沒放在心上，不過，當白玉京大門開啟的瞬間，一股腥臭的味道沖了出來，隻聞了一口，便讓人惡心想吐。

　　白玉京内，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要下雨了一樣，果然如王有容所言，氣氛不對。

　　“這些人怎麼無精打采，跟抽了大煙一樣，腦袋都支不起來了？
”

　　阿爾紮一個粗人，他都發現不對勁了。

　　陳平安面色凝重，看着白玉京衆多子弟，一個個低着頭，行動遲緩，神情木讷，陳平安腦子裡忽然蹦跶出來一個詞兒。

　　——行屍走肉！

　　“先别管這些，你回宿舍等我，我去找聖女了解一下情況。
”

　　陳平安終于明白，為什麼王有容要三番五次提醒自己了，白玉京仿佛一夜之間從夏天到了冬天一樣。

　　空氣中靈氣稀薄，不，是壓根兒就沒有靈氣！

　　這些白玉京子弟，此刻看上去更像是牢籠裡待宰的牲口。

　　“吱呀！
”

　　陳平安懶得敲門，一把推開聖女院落大門，牆邊栽種的菊花已經枯萎，毫無生機。

　　整個院子，不，是整個白玉京，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

　　“誰？
”

　　陳平安正暗自嘀咕，屋内突然傳出聖女的聲音。

　　“是我，平安，聖女……”

　　“你進來吧。
”

　　聽到陳平安的聲音，屋裡的聖女明顯放松了警惕。

　　隻不過，當陳平安進門看見床上的聖女，人傻了都。

　　自己才離開多久？
聖女蒼老得好快！

　　一頭白發亂蓬蓬，原本白皙飽滿的面容，忽然皺皺巴巴，滿是皺紋，那雙眼睛更是渾濁不堪。

　　就那麼斜靠在床上，背都佝偻了！

　　“聖女，您，您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

　　陳平安面色大變。

　　“是不是很醜？
”

　　聖女苦笑一聲，忽然歎息道：“若你爺爺看見我這副模樣，恐怕會不認識我了吧。
”

　　“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會這樣？
”

　　陳平安連忙上前，并沒有被聖女的樣子吓到，直接上手給聖女把脈，風燭殘年之軀，幾乎感覺不到脈搏。

　　這不就是将死之人的脈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