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祖母是生!
還是死?
“不!
落兒什麼都不要!
祖母,落兒不要您的東西,落兒隻想要您好好活着!
!
”
“您不許再說了,不要……”
李卿落趴在裴老夫人的頸窩處,哭的聲音都啞了下去。
她的一顆心好像被一隻手給活生生的撕成了千百塊,這一刻連喘氣都變得無比艱難。
裴老夫人臉上露出無盡的憂傷。
“你們當我……舍得嗎……?
”
“我此生,失去父母兄弟,失去丈夫兒子,失去所有親人之愛……原本窩囊的活着,也隻是還剩一口喘氣兒的,從來沒甚意思……”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落兒,有了讓我再次牽腸挂肚,有了讓我覺得活着還有意思盼頭的人兒……”
“你們當我,也舍得就此離開她,再把她自己孤零零的一人丢在這世上嗎?
”
“可我還能給她留下什麼呢?
”
“也不過那些東西,給她一個念想罷了啊……”
張嬷嬷和一衆嬷嬷婢女們都趴在地上,極緻壓抑之下,仍是哭的‘嗚嗚’的。
“老張……你想讓我,死不瞑目嗎?
”
“我那兒子如此盼着我死,不就是因為這些東西嗎!
?
”
“今天,我就将這一切都交給落兒……”
“又,又有何妨?
”
李卿落:“祖母,落兒求您,别說了……别說了……”
她什麼也不想要。
她隻想要祖母!
張嬷嬷哭着起身,這才将背上一直背着的一個包裹拿上前來并打開。
“老夫人,老奴聽您的……什麼都聽您的,隻要您能安心就好了……”
一旁的鄭嬷嬷趕緊過來,哭着把裴老夫人扶了起來靠在自己身上。
裴老夫人費力的伸手從那打開的包裹中,翻出一塊最大的金牌子來。
“落兒……過來……”
李卿落不停的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裴老夫人淺淺一笑:“傻孩子,這是祖母留給你的東西……你若不要,祖母還能給誰?
”
李卿落張口,聲音已經嘶啞:“落兒隻要祖母!
”
裴老夫人心痛不已:“祖母又何嘗,不想再多陪你幾十年?
”
“可是終有這一日的……”
“你也想讓祖母,死也合不上眼睛嗎?
”
李卿落一聽這話,心痛如絞,哪裡還能違逆?
她轉身跪了下來,靠近床邊。
裴老夫人将金牌遞給她。
“你還不知道,祖母年輕時,曾自己親手創下了一個商行,名為天風商行……”
“祖母這些年,把它經營的很好。
”
“便是你父母親,應該也隻是知道天風商行這個名号,但具體有多大規模,有哪些産業,他們都是不清楚的。
”
“這金陵城,祖母不說有三成,但四成、五成的商鋪,都是祖母的……”
李卿落徹底被震驚住了!
她知道祖母有錢,也知道祖母有不少屬于她自己的産業,不然也不會随意就丢給自己那麼大的一個鋪子讓她去做事。
隻是她沒想到,祖母的商行會做的如此之大!
一時,她覺得手中的這塊金牌燙的灼手,不敢接下來。
這金牌不同于裴老夫人先前給她的那塊銀色令牌,這牌子是一塊純金打造的令牌,牌子上有‘天風’二字,最下面還有一個小字‘珍’。
這便是那唯一能号令整個天風商行的令牌了。
隻有當家人,才能手握此牌,也是唯一當家人的信物!
此時此刻,這金牌自然是無比沉重的。
“祖母,落兒何德何能?
”
裴老夫人:“别怕……傻孩子……這是祖母給你的,你便拿着。
”
“張嬷嬷她們……都會教你……”
“你有天賦,無論是武功……還是做生意……都是像極了我的……”
“隻可惜,你未能自幼便長在祖母身邊,不然如今一定早能獨當一面了……”
“原本祖母還想……多栽培你幾年……”
“你把珍馐酒樓做的就很好……若是再多做幾個起來……祖母是打算讓你……再接觸旁的生意……”
“一步步慢慢來,慢慢學的……”
“可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那個家裡有人想要祖母死……他們想要的,不就是這些東西?
“可惜祖母沒有時間,再慢慢教我的落兒了……”
李卿落哽咽到喉間連吞咽都變得無比困難:“祖……母……”
裴老夫人歎了口氣:“終有一日會給你……遲早,又有何妨?
”
“傻孩子,慢慢來……這天風,可保你一世衣食無憂……”
“還有其餘的所有,包括這些嬷嬷婢女們……祖母都留給你了……”
“你要善待她們……”
“你要知人善用……勿驕勿躁……遠離小人……道義在心……”
“你要好好好活着……長命百歲才好……”
說完,裴老夫人便垂下了手,并緩緩閉上了眼睛。
李卿落的心瞬間重重一落。
她撲身上前抱住裴老夫人:“祖母——!
!
祖母——”
“祖母,您别丢下落兒,别丢下落兒——”
“祖母!
!
!
”
“嗚嗚嗚嗚……老夫人,嗚嗚嗚……”
“老夫人,老奴想陪您去了……老夫人您等等老奴……”
張嬷嬷哭着也上前,緊緊抱住裴老夫人的腿,哭的如同斷腸裂心一般。
屋外的段容時瞬間睜開眼,并站直了身子。
他雙眸冰冷且犀利的看向一旁一直候着的杜大夫等人。
杜大夫連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滿是惶恐道:“這……這絕對不可能,肯定都是誤會呀,殿下……”
才說完,屋内的哭聲也漸漸小了下來。
是鄭嬷嬷在說:“等等!
大家聽聽,這是什麼聲兒?
”
一陣微小的鼾聲,從床上若有似無地飄了出來。
李卿落趕緊伸手去探裴老夫人的鼻息。
溫熱的氣體撒在她冰涼的指尖上,李卿落狂喜:“祖母她還活着!
”
張嬷嬷也趕緊過來摸了摸裴老夫人還在跳動的脈搏,随後破涕為笑:“是了!
老夫人,是老夫人的鼾聲呢!
”
下面所有人都立即收了淚。
莺兒連忙擦着眼淚:“太好了,老夫人隻是睡着了。
”
“可、可這是怎麼回事啊?
”
李卿落又試着喊了幾聲,但怎麼也喊不醒裴老夫人。
屋外的杜大夫正好敲門:“各位,我們是否能進來了?
”
原來,杜大夫先前已經穩住了裴老夫人的性命。
裴老夫人自己也不知道,剛剛醒過來,還以為自己是回光返照了。
所以才趕緊把所有人喊進來,交代了臨終遺言。
但杜大夫也以為裴老夫人隻是想見見親近之人呢,若要交代什麼現在也是無礙的,所以也沒有解釋什麼。
這才造成了眼前這個誤會。
李卿落趕緊将手裡的牌子丢回張嬷嬷的包裹裡。
她轉身去問杜大夫:“神醫先生,我祖母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她沉迷喚不醒,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
對上眼前的姑娘,杜大夫可不敢疏忽大意。
他好歹也是跟着肅王殿下好些年的老人了,這還是第一回見到殿下将一個姑娘帶到大家跟前來,自然不敢怠慢。
“神醫不敢當。
姑娘,鄙人姓杜,您往後叫在下一聲杜大夫即可。
”
“至于您的祖母,眼下性命已然無憂。
她現在昏睡,隻是剛剛說話太累了些,所以才睡得如此沉迷。
”
“不過,老夫人這身體裡的毒,因為沉澱的已經有些時日了,所以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慢慢徹底清除。
”
李卿落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有些時日!
?
難道我祖母中毒,不是因為那一碗雞?
”
李卿落立即看向張嬷嬷,張嬷嬷從包裹裡趕緊撿出一個小瓶子。
“姑娘,老奴帶了一小瓶,快讓杜大夫瞧瞧。
”
杜大夫接過來取開瓶塞湊近一聞。
“對了。
老夫人中的此毒,若是碰上雞湯這裡面的當歸,便是觸發立即毒發的引子!
”
“您是說,我祖母體内的毒,已經服用有一段時日了?
隻是等個引子,便能随時觸發?
”
“所以這碗雞湯是根本查不出毒的!
”
究竟是什麼人,下的如此手段,心機如此之深,如此狠毒!
?
李卿落的腦海裡閃過将軍府裡每一張臉,捏緊的拳頭,指甲将手心都給掐破了也毫無知覺。
杜大夫見她神情陰沉,趕緊又說道:“不過姑娘也不必着急,這毒在在下眼裡,都不過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戲罷了。
”
畢竟與西域那些毒比起來,眼下這位老夫人身中之毒,确實不算厲害的。
杜大夫:“以老夫人的體魄,想要徹底恢複也不過是時日問題。
隻是于根子上還有壽命問題……有一些小小的關礙影響罷了。
”
李卿落暫時隐忍下此事。
“那就謝過杜大夫了。
”
杜大夫微微一笑:“姑娘不必謝在下,要謝就謝殿下吧。
”
張嬷嬷等人立即都看向了李卿落。
她們可都知道了,這是肅王殿下的私宅。
所以,他們姑娘什麼時候和那傳聞中的閻羅殺神如此熟稔的?
竟然連私宅都能借給她們避難!
傳聞中,肅王殿下可不是如此熱心腸的人吧?
裴老夫人穩穩的沉睡着。
李卿落總算松了口氣。
張嬷嬷處理好傷勢後,喝了一碗安神湯,也頂不住的先睡了過去。
李卿落看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聽着寂靜無聲的黑暗,她在緊緊關上了門窗。
翌日。
李卿落晨起就去看裴老夫人。
張嬷嬷比她起的更早,看到李卿落來連忙起身。
“姑娘,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
李卿落:“睡不着。
嬷嬷,我祖母怎麼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