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15章 賀淮信之死
“我沒辦法原諒一個殺了我的兇手。
”
虞疏晚隻覺得自己的渾身都變得顫栗起來,聲音都帶着抖動,可是自己又說不清楚是在興奮還是在害怕。
或許兩者兼具。
她興奮自己此刻有了殺了賀淮信的機會,興奮自己可以為上一世的字迹報仇。
可她同樣也害怕着。
怕自己眼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更怕自己其實一直在上一世之中,根本逃不出來!
賀淮信緩慢地擡起眸子看向虞疏晚,此刻終于有了些其他的情緒。
被喜歡的人這樣傷害,原來是這樣的疼痛。
可是他從未想過要喜歡虞疏晚的。
虞疏晚猛地拔出簪子,将沾血的發簪抵在他的脖頸上,
“把暗室打開。
”
賀淮信卻順着牆壁緩緩地坐了下來,神色恢複了平靜。
他順手将地上被踩踏壞了的通草花撿起來放在眼前。
通草花金貴,做起來也難。
他上一世的時候曾經為了讨虞歸晚歡喜,曾經特意學過的。
這一屋子的芙蓉花,是虞疏晚最喜歡的花。
他沒日沒夜地做着這些,特意将暗室布置成了這樣。
原本暗室是不打算保留的,可賀淮信卻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
他像極了傳說中的神獸,喜愛着所有美好的東西,将那些閃閃發光的東西都藏在這兒。
如今,最後一個閃閃發光的、也是他最愛的一個寶物,他尋到了。
“沒有出去的機關。
”
賀淮信聲音淡淡。
他低眉看着手上的通草花,道:
“我原本做這個,是為了讓你高興的。
你說我不給你花銀子覺得你不配用這些華貴的東西,我沒有。
我之所以上一世沒有給你,隻是因為……”
他沒有說出來,虞疏晚也不願意跟着他說。
時過境遷的事情,難道說了就能夠改變嗎?
賀淮信擡起頭看她,
“我做的這些都是你喜歡的,這些首飾也是最适合你的。
疏晚,我已經将姿态放得足夠低了。
”
“所以呢?
”
虞疏晚冷笑,開始四下尋找着出去的機關。
上一世的時候她看見賀淮信離開暗室是摁了機關,但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才是機關,她隻能夠一點點的摸索着。
賀淮信就坐在那兒看着虞疏晚忙碌着,最後安靜道:
“沒用的。
我說過了,這次我沒有出去的機關。
我隻是想知道,即便這種情況下,你還是隻恨我嗎?
”
虞疏晚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端倪,心中已經有七八分相信賀淮信的話了。
但此刻聽見賀淮信的話,她心中煩躁更甚。
她猛地回頭呵斥,
“閉嘴!
”
賀淮信笑了笑,
“你從前溫柔小意時候我總覺得你沒性格,如今跟從前大不相同,我反倒是覺得有意思。
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我栽你手上了。
”
虞疏晚大步上前,蹲在賀淮信的面前,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不是情聖,也做不來這些事情。
賀淮信,你若是對我沒有半點企圖,我是不信的。
你到底想從我身上知道什麼?
”
“我說過,隻要你。
”
“賀淮信。
”
虞疏晚忽的笑了起來,隻是諷刺意味十足,
“難道沒人告訴過你,演這麼深情,顯得很假嗎?
”
聽見這話,賀淮信的臉色依舊未變,虞疏晚搶先開了口,
“你隻有這麼一次的機會跟我坦然。
你想死在這兒我會成全你,我不會坐以待斃。
”
賀淮信的眼神幾經變化,最後又化作了虞疏晚最為熟悉的深不可測,
“你重生後的确要比上一世聰明。
”
虞疏晚冷笑不答。
她一直都沒有相信賀淮信的話。
什麼浪子回頭?
其實不過騙騙那些癡男怨女罷了。
賀淮信此人城府極深,想要的東西也從不是所謂的情愛。
上一世他即便是愛着虞歸晚,但也借着虞歸晚得到了不知道多少的好東西。
或者再換句話說,賀淮信在跟她成親最開始也絕對是對她動心的。
可動心也好,報複也罷,賀淮信更在意的是自己可以得到的東西。
地位,名聲。
他想做的,從來都是能夠留名青史。
她不信賀淮信重生一世以後就變成了一個深情之人,能讓他被她多次下面子後還堅持不懈地捧着她,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她身上,眼下有賀淮信要的東西。
“你若是上一世也是這般聰明,或許你我之間,也能夠走到白頭。
”
賀淮信輕歎一聲,
“我承認我有目的,但是疏晚……我也的确是舍不得你了。
”
虞疏晚将桃木簪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道:
“說!
”
賀淮信卻微微一笑,
“那你嫁給我吧。
”
虞疏晚将手上的木簪往着他的血肉裡面再度推了幾分,賀淮信面色微變,
“你不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了?
”
“要是我出不去,我的人找不到她,那就說明我們姐妹兩個都是命該如此。
”
虞疏晚一字一頓,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賀淮信,我身上到底有什麼,是讓你費盡心思都想要拿走的?
”
“虞歸晚死之前,已經告訴過我說,你是跟她一樣的人。
”
賀淮信與她直直對上眼,
“我知道你不是,一個重生之人,也已經足夠在這世間留名。
若是有你在身邊,我能比現在還要快速地走到我想走到的地方。
”
虞疏晚的背脊一寒,
“你不也是?
”
賀淮信笑的意味深長,
“有些人是要用來犧牲的。
疏晚,我知道你愛我,愛不就是要為了對方付出犧牲嗎?
上一世的你已經付出過一次,為何這一次不可?
”
虞疏晚盯着賀淮信,許久才笑起來,
“你跟拓跋那邊有關系吧?
他們許了你什麼好處?
或者說,你又有怎樣的打算,才準備将我以獻祭的方式送給他們來穩固你們的合作?
”
賀淮信,微微一笑,
“我說過,你重生後,的确很聰明。
”
見虞疏晚沒說話,賀淮信的語氣也軟了下來,
“我會護着你。
我上一世的确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但你得信我,我這一世也算作贖罪。
疏晚,我若是能夠留名青史,你也會在我名字旁邊,留下你賀虞氏。
千百年來都沒有女子有此殊榮,你可以做第一個。
”
“賀虞氏……”
虞疏晚口中喃喃,随即對着他笑起來,
“太難聽了。
”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将手上的木簪捅進了他的喉嚨之中。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賀淮信的神色都帶着不可置信的惶恐。
他捂着自己喉嚨,艱難的發出一個字:
“你……”
鮮血從他口中不斷地往外湧出,虞疏晚目光冰冷,
“以為我會留着你盤問你跟拓跋做了什麼交易嗎?
賀淮信,你說錯那麼多話,隻有一句是對的。
我的确聰明不少。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的心思,不過是順着你演演戲,除了被惡心到,還能時不時打你出出氣。
”
賀淮信的手舉起來,不甘心地像是想質問為何。
虞疏晚挑眉,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明明知道你不懷好意還跟着你到了這兒,卻又在沒問出來其他線索的時候殺了你?
很簡單,你的自以為是,還有這間暗室,都是我的夢魇。
我總要親手扼殺夢魇。
至于你不想說的,我也有地方能知道。
賀淮信,你太高看自己了。
”
虞疏晚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的看着賀淮信不可置信的眼神逐漸一寸寸變得絕望,最後化作了冰冷,渙散了瞳孔。
虞疏晚上前又檢查了一遍,确認賀淮信真的死了,虞疏晚這才覺得壓在心頭的那一塊兒石頭此刻終于被卸了下去。
折磨了她那麼久的惡魔……
終于被她親手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