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那時的大景還不是大景。
大景開國皇帝,在黃河南岸與人幹仗,人腦子打成了狗腦子。
但那時的成陽,已經是江南富庶之地了。
成陽城破後,嚴家小将軍戰死城下。
米賊沖入城中。
這些拿起武器的米賊流民,在成陽城中肆虐。
戰争,是人類最兇殘最滅絕人性的一項行為。
戰端一開,所有的法律、道德都再也束縛不住殺紅了眼的禽獸。
原本的受壓迫者,變成了壓迫者和施虐者。
其暴虐更甚于山間惡匪。
那一年成陽城中,屍橫遍野,哭聲震天。
‘明鏡高懸’的黑匾懸于公堂之上。
此處本該是代表着朝廷的威信和莊嚴。
現在卻成了米賊的盤踞之處。
成了他們發洩心中怒火的地方。
搶了城中女子,就按在公堂之上奸淫。
整個公堂烏七八糟。
米賊的頭領姓張,是個高壯的男人,他一不留神沒有抓住。
身下衣衫褴褛的女人爬起,朝柱子撞去。
一聲悶響,頭骨迸裂。
這姓張的頭領啐了一口,提着褲子一腳踢歪了女人屍體的頭顱。
“死了就算了?
”
他粗嘎的聲音對着地上的女人罵道。
随後他扭頭對身側一人道:“趁着沒涼,給弟兄們送去,此女貌美,免得浪費了。
”
他的手下嘻嘻哈哈地拖了屍身下去。
饑荒時期,這些人甚至吃過兩腳羊,這般喪心病狂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
拽着女人的屍身拖到堂下。
黢黑肮髒的賊人們,如鼠群一般一擁而上。
肮髒的身影,将地上的屍身遮蓋。
堂上姓張的首領,聽着手下的笑,惡狠狠低頭撕咬一隻半熟的燒雞。
他吃相極難看,兩瓣突出的門牙嵌入雞皮,擺頭撕咬扯下一塊帶血的雞肉。
堂下笑鬧、絕望的哭聲,交織成叫人作嘔的絕望樂章。
張姓首領吃盡了雞肉,眯縫眼梭巡堂下,想尋個樂子。
卻聽一陣踢踏腳步聲,幾個米賊拖着一具高大的屍身進來。
屍身經過一段時間的拖拽,甲胄上的鐵葉子散開。
其中一人高聲道:“大将軍,那個姓嚴的守将屍體找到了。
”
大将軍,不過賊子往自己臉上貼金。
聽見尋到了屍首,這姓張的站起身來看。
看見地上高大的屍體,冷哼一聲。
這些米賊并不會尊敬對手,隻記得這頑強的對手給他們造成了多少麻煩。
這姓張的走到近前觀察了一下。
高大的将軍雙眼緊閉。
臉上血污,看不清死前什麼表情。
渾身都是傷口,絕境之下,力竭戰死在城下未退半步。
姓張的頭領,吐出一口濃痰,高高的舉起樸刀。
一下,兩下……
他方才在别的地方耗了些力氣,七八下,才斬斷了将軍堅硬的頸骨。
不知是不是血都流盡了,斷首并未淌出太多鮮血。
拽着斷首發髻,這群米賊嬉嬉笑笑,将這頭當成了蹴鞠踢。
不一會,就血肉脫落,面目全非。
還穿着甲胄的無頭屍體,則是倒吊在城門上,作為征服的象征與威懾。
脫盡了血肉的頭骨,被張姓首領當做玩具,随手把玩從不離身。
照着慣例,城破随意劫掠三日。
到了第三日時,這些賊人已經玩耍得精疲力竭。
第三日的傍晚,張姓首領坐在公堂上,把玩着還新鮮的頭骨。
手下人忽然擠眉弄眼的來。
“大将軍,今日發生了奇事。
”
張姓首領不耐與他們扯皮,垮臉要罵。
卻聽那人道:“城中有一貌美女子,久慕大将軍威名,竟想……”
他回憶着那女子的話,學着人家文绉绉道:“自薦枕席。
”
堂上這些人,沒幾個正經念過書的。
哪聽得懂他說什麼。
見顯擺無效,他道:“就是主動送上門來,給大将軍你玩。
”
他這粗鄙之言,引來無數狂浪的笑聲。
流裡流氣的鄉間俚語響起。
其中不乏有不少吹捧的話。
張姓首領面上有光,十分高興:“人在哪?
”
他的手下道:“在城中桂花巷子,請你赴約。
”
這張姓首領,是惡,是毒,卻沒蠢到底,聞言冷笑:“莫不是設局害我?
”
話雖如此說,這張姓首領還是道:“我便要去看看。
”
他手裡有兵,自信得很。
領着人,就朝桂花巷子去了。
經過一番殺戮,成陽城中四處都有伏屍。
進了桂花巷,本還擔心設伏的張姓首領一眼看見立在桂花樹下的女子。
她漂亮、年輕、幹淨。
見慣了那些尋死覓活一身髒污的,張姓首領看見這從容的女人,不由雙眼一亮。
經過一番排查,桂花巷中并未設伏。
周姓女子的家中空蕩蕩,家人不知藏身到了何處。
張姓首領頓時安心,浮萍般的女子又能做些什麼?
他哈哈大笑,扛起樹下的女人,随意踢開門進了一間房子。
女人很鎮定,像個米口袋伏在他的肩上。
長發垂下擋住了她的臉。
張姓首領的手下,全守候在門外,豎着耳朵聽。
初時,房中傳出些淫言穢語。
後來,又傳出男人得意的笑聲:“你這女子倒是乖覺。
”
笑聲響至高亢處,調子一轉,變成了一聲撕破天際的慘叫。
衆人沖進屋中一看,那女子齒間都是鮮血,一邊冷笑一邊吐出一條髒肉。
而張姓首領腿間全是鮮血,慘叫着滿地打滾。
“便端坐堂上,亦是社鼠宵小。
”
女人吐了兩口污血,上前去奪張姓首領随身帶着的頭骨。
就這一搶的耽誤,讓女子抱骨撞柱的動作受阻。
她被拽着頭發,從堂上一直拖到桂樹之下。
裝在一個大麻袋之中。
張姓首領捂着鮮血淅瀝的下身,叫屬下收集城中碩鼠。
傾倒進麻袋中。
受驚的肥壯老鼠,亂鑽亂咬。
袋中女人未曾慘叫哭泣,在老鼠的吱吱聲中,揚聲大罵。
至死方歇。
她聲音停下的瞬間,捂着下身的張姓首領亦是流血不止,傷重而亡。
桂花樹下,被鮮血染紅的麻袋,鼓起一個個蠕動的鼓包。
袋中肮髒的鼠尾被血糾結成一團。
吃飽的肥鼠在麻袋中亂跑,發出尖銳的吱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