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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晦氣

大景巡夜人 藕池貓咪 5955 2025-01-17 14:29

  爬龜婦,一開始在江南出現。

  三教九流,三姑六婆中甚至排不上末流。

  爬為爬行,意指爬行趴在地上,用在此處時是十分明顯的貶低。

  而龜則是指龜殼,占蔔多用龜殼為道具。

  爬龜婦,最早就是一些年紀較大的婦女,替人爬龜看香,做占蔔之事。

  其中自然會出現許許多多不法行為。

  爬龜婦之所以招人厭惡,是因為她們為了錢财,相互抱團。

  無所不用其極,将目光放在了老弱幼殘孕身上。

  欺老人無知,欺弱小無力。

  欺大人心疼孩子,以治病為由騙錢拐賣孩童。

  還客串接生婆,或盜走新生兒,或順走産婦的胎盤紫河車。

  隻要有錢,便什麼都幹。

  除了坑蒙拐騙,在水宛的爬龜婦,還會抱成團,欺行霸市。

  有些黑惡成分。

  再加上常常神神叨叨,吓唬得百姓都不敢與她們起沖突。

  洪氏此番出事,純粹是因為她仗着兄長是秀才,丈夫是秀才,将來兒子也大概率是秀才。

  因而在拿家中銅鏡,請磨鏡人打磨時,與爬龜婦起了沖突。

  洪氏嫌棄爬龜婦磨鏡不上心,鏡面不亮,不肯照着說好的價格給。

  爬龜婦自然不幹。

  兩人就這樣生出口角。

  最後,這爬龜婦忍氣走了。

  但晚上時,張家就有鄰居瞧見,那爬龜婦往張家門上,畫了個記号。

  碎碎念作法。

  張家第二日得知,雖然及時擦掉了門上的記号,但當天洪氏就出了事。

  張家也不傻,第一時間就想到去找那爬龜婦算賬。

  但到了爬龜婦們愛聚集的地方,卻一無所獲。

  一個小小的裡坊,全是爬龜婦和各種三教九流混雜,相互包庇。

  張家也還沒有足夠的能量,讓官府出動。

  這事就這樣暫時擱下,最後又被玄虛子老道的小徒弟,接到了手裡。

  鄭連一邊說,一邊在桌上用手指畫了一個圖樣:“這便是那個爬龜婦畫在張家門上的圖。

  “張家人擦拭時,曾聞到顔料腥臭,味道十分難聞,好似是血。

  酒樓黑色方桌上,鄭連沾茶水畫的圖形,隐約可見。

  鄭連還想說些什麼,卻見趙鯉面色猛地陰沉下去。

  臉色之差,連旁邊的玄虛子都心一跳,還道自己攤上了什麼大事。

  鄭連也第一次看見趙鯉露出這樣的神情。

  咔嗒——

  一聲脆響,方桌被趙鯉硬生生捏出一角裂痕。

  “是繩紋。

  這種中原大地被人學走,又異化的紋樣,隻有某個國家會使用。

  換做往常,玄虛子和鄭連一定會追問。

  現在兩人下意識地對視一眼,又齊齊看了厚實桌面上的裂紋。

  都默默閉嘴,不敢說話。

  玄虛子有點慌,擡起茶杯想喝口茶壓壓驚。

  不料,端起水杯,在劣茶茶水中。

  玄虛子又看見虛影中出現面皮被剝下的自己。

  ‘他’滿臉糊着血和組織液。

  嘴裡嚼着的面皮還沒咽下,含着玉米穗似花白胡子。

  又一次與玄虛子看了個對眼。

  一笑之後,擡手在血糊糊的臉上摳抓。

  玄虛子是個講儀表的人,指甲修得整整齊齊。

  修剪整齊的指甲,摳在無皮的肌肉上。

  一撓就是一道長長的爪痕,一包膿血。

  玄虛子猛然将茶杯從窗戶擲了出去。

  帶着茶水的杯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下一秒,就聽見哎喲的一聲。

  窗外頓時生出一陣騷亂。

  玄虛子自知惹禍,急忙走到窗邊看。

  探出頭,便與一夥人看了個對眼。

  隻見領頭的公子,長相俊秀,身長玉立。

  卻是個老熟人。

  “玄……”額角發紅的錦衣公子,滿頭都是茶水。

  看見玄虛子瞬間,臉上怒意一滞。

  玄虛子也臉色難看。

  又看了看這錦衣公子身後的幾個人,有幾個眼熟的。

  雙方都是低調出行,并未叫破身份。

  趙鯉從思緒中醒來,見玄虛子異狀,跟着從窗戶探頭看。

  隻一眼,她原本就很不好的心情,頓時更加糟糕。

  險些想沒素質地朝下吐口水。

  看見玄虛子時還好,待看見趙鯉,下邊并肩站着的兩個青年男子,同時臉色發青。

  雙方就這樣,隔着樓梯對視兩息。

  趙鯉和玄虛子猛地縮頭回來,默契地一左一右,啪地關上窗戶。

  兩人毫無禮貌儀态可說的架勢,自然惹得某些不知情的人不滿。

  一個下巴生着一粒黑痣的青年,平素也是高傲慣了的。

  頓時不忿:“竟如此跋扈,敢這般無禮?

  “那……也罷,怎地連個小道姑也這樣嚣張?

  他說着,轉頭便看見身邊兩人臉色難看地呆站。

  “黃公子,趙公子,二位怎麼了?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這兩個被點名的公子,像是撞見了瘟神一般,扭頭就走。

  那姓趙的公子,走得快了,腿似乎有些軟,踉跄了一下。

  旁人也不知緣由,見兩個身份最高的都走了,自然也一頭霧水跟上。

  雅間内。

  玄虛子狠狠啐了一口。

  趙鯉扭頭看他:“真人,這些臭蟲怎麼來了?

  領頭那兩個晦氣玩意,一個是瑞王,一個正是趙開陽那狗東西。

  玄虛子晦氣道:“此番考城隍,陛下擇了一些優秀的士子和翰林一并前來。

  考城隍,在九月二十五日開考之前,誰也不知是個什麼狀況。

  隆慶帝想法務實又單純,既然帶個考字,那就讓兩個大景最有學問的人,帶着士子來。

  瑞王也自告奮勇,跟着南下。

  趙鯉也不能說皇帝這想法不對,但撞見這兩晦氣東西,當真倒胃口。

  另一邊,瑞王回想趙鯉的臉,就忍不住又回想起在張蛾家的那個夢魇一般的夜晚。

  那夜之後,張蛾的臉每天到瑞王夢中報到。

  更讓他羞恥難言的是,每一個噩夢中,他都會夢見從天而降将他救下的趙鯉和沈晏。

  一次又一次。

  半夢半醒之間,沈晏和趙鯉并肩站在月光中,與張蛾妖化的軀體對峙。

  月色極美。

  而他光着屁股,卻覺得十分踏實。

  瑞王猛地深吸了一口氣,将可怕的念頭抛出腦海。

  就是不想直面沈晏,他才沒參加接風宴。

  未曾想到在這撞上了趙鯉。

  瑞王大步出了酒樓,方才覺得自己能順暢喘氣。

  隻是扭頭,便看見同窗友人趙開陽正伸手摸後腰,面色微微發白。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不解釋自己離開的緣由,都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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