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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一切都會過去

大景巡夜人 藕池貓咪 6282 2025-01-17 14:29

  王秀才的老娘花白頭發浸在血裡。

  雙手十指被一小截一小截的砍下,對于任何人都是難以承受的痛苦。

  田齊很有耐心,還從王家後院搬來閘草喂雞的閘刀。

  上一個輪回,徐玉晚上給王秀才做藥材,白天也沒少幹活。

  可以說負擔起了王家的大部分重活。

  踉踉跄跄幹活時,王秀才的娘就搬着小凳坐在旁邊,手裡拿着藤條看着。

  稍不如意,藤條就抽過來。

  當牛做馬那麼久,困在徐玉身體裡的田齊十分熟悉王家的布置。

  細細用水擦了閘刀上殘留的青綠殘渣。

  然後搬來,一截一截将手指像是蠶豆一樣閘了下來。

  最後隻留兩個秃秃的手掌,肉球一樣傷口卷縮。

  王秀才的娘,口裡嚴嚴實實堵着喂雞的米糠,已然昏厥。

  田齊幹着活時,十分認真的比劃着長度。

  因而閘下來的手指節,粒粒長度勻淨。

  包在布裡甩了甩血,再攤開來看,這些手指節失血變白。

  托在掌心裡好似一把蠶豆。

  田齊來到大缸邊,将這捧‘蠶豆’捧給缸裡的人看。

  “你們小時候,有沒有聽說過,虎姑婆吃蠶豆的故事?

  他站在驢車的車架上,掀開缸子。

  露出裡面兩張失血慘白的臉。

  曾先生一雙斷臂,在缸中發出濃烈生臭味。

  像是一朵載在缸子中間的花兒,斷口朝下,兩隻手掌朝上張開。

  插在徐芸和王秀才中間。

  左邊的徐芸秃秃的兩隻腳,右邊王秀才滿頭滿臉都是血,後腦凹下一塊,傷處滿是黑紅的痂。

  三個要素齊備,田齊愉快的眯了眯眼睛。

  這是困在徐玉身體時,他一直心心念念想幹的事。

  心情好,他連眉梢眼角都有些飛起。

  彎腰将包在布裡的‘蠶豆’遞出。

  缸中王秀才本迷迷糊糊,卻被他娘親的慘叫聲驚醒。

  他清楚的聽見缸外發生的一切。

  心中驚慌無比。

  奈何後腦傷重,他費盡力氣,也喊不出來半聲,更不必說頂開缸蓋逃生。

  隻眼睜睜的看着田齊伸手來,将托着的指節展示給他看。

  其中一個拇指上,還留着王秀才熟悉的繭子。

  就是這些指節的主人,将他養大。

  他喉中咯咯了兩聲,想要退開,後腦洶湧而出的血,沖開了結的血痂。

  “小時候那故事怎麼說來着?

  田齊像是老貓,笑眯眯的彎起眼睛。

  “僞裝成奶奶的虎姑婆,坐在黑壇子上吃人手指頭。

  “尾巴在黑壇子裡,撞得叮叮響。

  “孩子問奶奶,她在吃什麼。

  田齊笑着撿起一截,遞到王秀才嘴邊:“虎姑婆說,她在吃蠶豆!

  王秀才哪有心思聽他故事,緊閉着嘴巴,急忙閃躲。

  他怕這瘋婆子,當真把手指頭喂進他的嘴裡。

  王秀才不愧是中過秀才的人,腦瓜子就是聰明。

  田齊确有這種想法。

  隻是伸手欲要掐開王秀才兩腮時,他突然頓住。

  朦胧的記憶中,他似乎在某個場景幹過相反的事情。

  将東西從死人嘴裡往外掏。

  那時他是為執法,現在……

  田齊手一頓,冷哼一聲。

  狠辣殺人洩憤是一碼事,突破底線又是另一碼事。

  想通此關節,田齊手一松。

  掌心裡托着的指節,全撒進了缸子裡。

  他在缸邊擦了一下手。

  垂眼看,便發現徐芸那死丫頭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照着腳踝砍下的傷處,盡管及時包紮,還是淌了不少血。

  她能支撐到現在,已經算是體質不錯。

  田齊啧了一聲。

  他解開拉車的毛驢,牽到一邊拴着。

  他得快些動作了。

  他又将大缸的蓋子蓋上。

  用草繩緊緊的綁住,保證裡面的人絕出不來。

  王秀才娘已經昏死過去,田齊現在的小身闆,搬運時總不太得力。

  拖着她的發髻拽了好久,才将她拖到驢車邊,照舊捆住。

  王秀才竈間的柴火,一一搬來,堆放在驢車旁。

  他這才擦着腦門上的汗,往幹柴上潑灑了一些燈油。

  王秀才常年讀書,家中備着大桶的燈油。

  但這些燈油是王秀才專享。

  如徐玉或是王秀才的兒女們,到了晚上就是摸黑的命。

  王秀才的娘矯情,嫌房中夜壺隔夜臭。

  每次尿了定要徐玉立刻倒掉。

  因而徐玉時常摸黑出來倒尿桶。

  她裹着小腳,本就不便,時常摔得鼻青臉腫。

  便是王秀才的幺女,肚裡缺油水缺狠了,用手指頭偷沾燈油吃,也會挨一頓毒打。

  現在,這些寶貝的燈油,全部淋在了驢車邊堆着的柴火上。

  濃烈的油氣,讓缸中的王秀才意識到些什麼。

  這回輪到自己面臨悲慘境遇,他回光返照般在缸中發出聲聲慘叫。

  這叫聲透過大缸厚實的壁傳出,悶悶的。

  叫田齊長籲了一口氣。

  一切終于要終結了。

  他掏出火折子。

  擰開吹了兩下。

  但不知是不是火折子被血沾濕,裡面引火的幹芯吹不燃。

  田齊吹了兩下,正想重新尋個火折子。

  便聽見一個聲音在叫她。

  “小姑娘。

  田齊一愣,看向聲音的出處。

  關着王秀才現任妻子和兒女的那間廂房,傳來女人的聲音。

  半張女人的臉,湊在破損的窗紙後。

  看不清全臉,但可以瞧見這女人臉頰腫脹。

  上面印着一個成年男人的手印。

  這個湊在窗邊,目睹了田齊全部作為的女人,就是王秀才發妻。

  她在窗後叫到:“我這裡,有火折子。

  田齊先是一愣,然後提步走過去。

  他很謹慎,并沒有貿然靠近。

  裡面的女人将一隻眼睛湊到破損處。

  田齊可以看見她充血通紅的眼珠。

  這倒不是田齊的手筆。

  他來之前,女人就已經傷成這樣了。

  一隻骨瘦嶙峋的手,從破損處探出。

  指甲蓋青黑,像是被什麼重物壓過,滿是瘀血。

  手伸出來,撩開的袖子底下,全是層摞層的傷痕。

  這雙傷痕累累的手張開,一根包着紅紙的火折子露了出來。

  窗後的女人道:“這個火折子,可以點燃。

  女人的聲音中,尤帶着哭腔。

  但語氣快活又輕松,隐隐有笑意。

  田齊走上前,取了她掌心的火折子。

  看着一雙滿是繭子,黑瘦雞爪似的手。

  田齊擡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放心,一切都過去了。

  窗後女人頓了一頓,片刻後,傳來她又哭又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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