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已經生米煮成熟飯的局勢,趙振海卻沒有絲毫動容。
看着前來通知的黑尉,趙振海甚至連馬都沒下,就這麼居高臨下地蔑視着黑尉,語氣更是不屑一顧。
“你來此地通知本将軍,是何意圖?
”
感受到趙振海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勢,黑尉不由吞了下口水,連忙拱手作揖,小心翼翼道:“新君即位,北伐戰争将徹底結束。
”
“北境大軍沒必要再前往京都了,請将軍退軍。
”
黑尉的回答,完全在趙振海的預料之中。
自始至終,李雍都隻是秦風放在京都的一枚棋子,為的就是提醒梁帝,隻要他不觸及秦風的底線,那麼大梁就依舊是李家的大梁。
梁帝功成身退後,皇位自然而然地會落在李雍頭頂。
甚至在不算遙遠的将來,北境都會完全回歸到李雍的直接統治。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君臣之間相安無事。
而現在,戰火已啟,才想着冰釋前嫌?
未免晚了點!
趙振海直接冷哼一聲,面無表情道:“讓我退兵?
你還真看得起我,我隻不過是個聽命行事的領兵之人而已。
”
“退兵這麼大的事情,我可沒有這個權力。
”
“隻要秦王沒有下令,一切都會按部就班的進行。
”
“想要退軍?
先去禀報秦王,再由秦王下令,直到我接到秦王的命令為止。
”
趙振海的語氣毋庸置疑,根本不給黑尉任何商量的餘地。
黑尉卻慌了神,以現在這個局勢,别說是他,就算是朝中大臣想要見到秦風,都難如登天。
而且除非把消息送到秦風面前,否則秦風便可以直接借口說,根本不知道新君即位的消息。
就在黑尉進退兩難之際,趙振海已經下令繼續進軍。
浩浩蕩蕩的大軍,勢不可擋。
黑尉當即跪倒在地,哀聲請求:“趙将軍,求您再寬限幾日,我這就回去禀報實情,讓人快馬加鞭的前往北境,将消息告知秦王。
”
“想必秦王一定會退兵的。
”
趙振海一拉缰繩,戰馬直接朝着黑尉踩踏而去,黑尉反應快,連忙往旁邊躲閃,這才沒有被當場踩死。
趙振海眼神無波,冷冷道:“我已經說了,沒有秦王的命令,一切按部就班。
”
“你若是再敢阻攔本将軍的路,就地正法。
”
說完,趙振海便不再理會黑尉,帶着大軍,沿着輔運縣通往京都的官道,浩浩蕩蕩的而去。
黑尉徹底絕望。
很顯然,秦風早就料到朝廷會搶先一步讓李雍即位,把生米煮成熟飯。
那麼秦風自然也可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直接派兵攻破京都,把李雍踢下皇位。
黑尉癱跪在地上,眼神陣陣空洞無神,嘴裡讷讷自語:“完了,全完了。
”
“這回算是徹底激怒秦風,已經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了。
”
北境大軍繼續逼近的消息,同時在京都内傳的沸沸揚揚。
朝廷和民間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
京都百姓,非但沒有絲毫大戰前夕的絕望感,反倒一切照舊,平日裡該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幾乎沒人産生絲毫畏懼。
畢竟他們心裡很清楚,秦風絕不會濫殺無辜。
而朝堂之中卻吵成了一鍋粥,以昔日桃林黨為首的官員,希望可以打開城門與秦風談判。
而陳政等擁立李雍的官員,則堅決不肯,因為他們知道,一旦打開城門,李雍就完了。
就在雙方争吵不休之際,李雍卻拖着臉頰,輕描淡寫的揮了揮手,打斷了衆人。
“都别吵了。
”
“不如聽朕的。
”
文武群臣齊刷刷的看向李雍,明明北境大軍都已經到眼皮子底下了,但李雍卻沒有絲毫畏懼。
仿佛笃定他一定會度過這場危機似的。
陳政眉頭緊鎖,連忙問道:“陛下有什麼好辦法,能夠讓秦風退兵?
”
李雍嘴角微微上揚,精明道:“辦法當然有。
”
“想當年,朕在後宮隐忍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熬到皇兄倒台。
”
“後來又被軟禁,又隐忍了這麼久,才得到皇位。
”
“這些年一路隐忍下來,朕早已經習慣了,就算是再隐忍幾年,又有何妨?
”
聽到這番話,陳政的心頭已經産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幻想,追問道:“陛下到底打算怎麼辦?
”
李雍緩緩站起身,直接走下皇位,雲淡風輕道:“自然是與秦風簽訂君子協議。
”
“朕即可将皇位傳給李章,秦風将對李氏皇族秋毫無犯,退回北境。
”
“隻要李章在位,就絕不會再發生北伐戰争,這對于所有人都好。
”
“至于将來能否撥亂反正,将皇位還給朕,就看秦風能否信守承諾了。
”
李雍這番話,無疑是喪權辱國,奇恥大辱。
陳政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大聲呵斥得到:“恥辱!
”
隻可惜,整個朝堂隻有陳政一個人的聲音回蕩着。
對于所有朝臣聞言,這無疑是眼下僅剩的一個辦法了,雖然李雍才剛登基就要禅讓,确實是奇恥大辱,但若因此能夠保住李氏皇族,自然也是……不是辦法的辦法。
“陛下英明!
”
“陳大人,你雖然是清流铮臣,但卻不肯有絲毫變通,難道非要把整個皇族都葬送了才甘心?
”
“全天下誰不知道秦風的為人?
隻要秦風肯簽訂這個君子協議,就絕不會食言。
”
“由世子李章繼承皇位,大梁的天下,依舊在李氏皇族的手中。
”
上至國君,下至朝臣,為了撫平秦風的怒火,全都做出了讓步。
就算陳政再堅持,他一個人的聲音,又能引發什麼樣的波瀾?
陳政别無選擇,隻能把身上的官服一拖,嗓音铿锵道:“臣,絕不妥協,甯可辭官歸鄉,也絕不輔佐一個來路不正的國君。
”
說完,陳政便甩袖而去,卻無人阻攔。
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但是對于李氏皇族而言,卻是前人挖坑後人填埋。
這一切本可以避免,隻可惜,梁帝容不下秦風,最終導緻這一切災難的發生。
李雍倒是灑脫,或者說,從他被軟禁,見識到秦風的恐怖實力那一刻,他就已經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