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沈柯給的名單。
不隻是京都城内,包括京都三十六縣,以及整個大梁範圍内,越來越多的北狄探子,被順藤摸瓜揪出來,全都押赴京都天機營,一并審理。
自秦風返京三日之後,在押和押赴路上的探子,已有一百多人,而經過審理之後,洗清嫌疑被釋放者,也有二十幾人。
按理來說,審理北狄探子,乃是兵部和刑部的職權範圍。
但兩部隻是象征性的派了兩個監官,在天機營走走過場,根本沒有半點要插手的意思。
盡管整個京都,都被秦風“犁”了一遍。
但無論是官場還是民間,都并未受到太大影響。
百姓站在路邊,看着天機營衛士押送剛挖出來的探子,前往天機營,甚至指指點點起來。
“又抓住一個,哼,北狄探子真是無孔不入!
”
“據說,北狄探子已經滲透進了朝廷,先進抓獲的反叛官員,最高級已經到了正七品!
”
“哼,這種貪官污吏,就該抓一個殺一個。
不過話說回來,朝中大員,倒是幹淨得很。
”
“廢話!
朝中大員位高權重,本身就已經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何須與北狄探子暗通款曲?
”
“反正我是無所謂,抓出來的越多越好!
”
與此同時,戶部尚書李旭坐在大堂喝茶,一旁的管家卻急得坐立不安。
見李旭如此清閑,不由憂心忡忡。
“老爺,您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若是秦風借題發揮,誣陷您與北狄探子暗通款曲,豈不是麻煩上門?
”
李旭放下茶壺,瞪了管家一眼,沒好氣:“慌什麼!
”
“自秦風開始察查敵國探子,至今,抓獲的最高級官員,不過七品。
所有人都明白,七品以上官員,就很難被北狄收買了,秦風自然不會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擅自去叨擾朝中大臣。
再說了,那些洗清嫌疑被放出來的官員,不是說了嗎?
天機營并無栽贓之舉。
”
“若與北狄無關,即便是進天機營轉一圈,也可相安無事地回來,天機營對此事查的相當細緻,自不會冤枉好人。
”
聽到這番話,李府管家還是有些抓耳撓腮。
“話雖如此,可老爺畢竟是秦家政敵,就怕秦風……”
不等管家說完,李旭已經揮手打斷:“怎麼,政見不合便可肆意栽贓打壓?
那秦家豈不是奸黨佞臣了?
聖人豈會重用!
把你的心放在肚子裡,那秦風自有分寸。
”
有件事,李旭沒有嚴明,自從高明倒台,二皇子神隐,再加上秦風拿着雞毛當令箭。
李旭已經相當低調,與秦家算是形成了一種默契。
表面依舊是政敵關系,私下裡已經是,井水不犯河水。
這朝中大員,想扳倒一個何其難?
縱使秦風那厮也明白,廣交友少樹敵的道理,好不容易和戶部達成默契,自然不會貿然撕破君子之約。
而且……
此次光明正大,大肆搜捕敵國探子。
李旭心裡很清楚,無論是聖人,還是秦風,都開始動真格的了。
聖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此舉對大梁社稷有利。
而秦風,則是純粹的報複!
沒錯,瘋狂報複北狄的刺殺行動。
……
禁宮,禦書房。
梁帝負手而立,站在琉璃窗前,審視着禁宮層層疊疊的圍牆,猶如審視着大梁江山。
“這場國戰,終于進行到了第二階段。
”
“局部的試探性戰争已經結束,接下來是全面的情報戰。
”
站在一旁的李湛,小聲問道:“秦風會不會鬧得太兇了一點?
”
梁帝輕哼一聲,眼睛微眯,深沉道:“自大梁與北狄交惡,兩國經過幾十年的經營,滲透進彼此的探子,到底有多少,恐怕連雙方自己都說不清吧?
這京都看似太平盛世,實際背地裡隐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蛀蟲,就連黑尉司都查不清。
”
“若是不來一次刮骨療傷,怎能将帝國探子刮幹淨?
”
“此次朕下令黑尉司,半路截殺陳斯,就是因消息洩露,導緻刺殺失敗,哼,秦風揪出來的探子,有很多連黑尉司都不曾掌握!
而且……”
說到這,梁帝歎了口氣:“秦風有情緒了。
”
聞言,李湛臉色一白,連忙詢問:“聖人此言何意?
”
梁帝眼神閃過一抹無比深沉的意味:“此次北狄報複,半路截殺秦風,導緻那婢女受傷,秦風此人又極重感情,恐怕會将此事,歸咎于朕的身上。
朕放任他大肆察查探子,也算是對他的彌補。
”
“秦風小兒的存在,于朕而言,利大于弊,待何時……”
梁帝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李湛伺候了梁帝一輩子,又豈會聽不明白,待何時秦風的存在,變成弊大于利,梁帝就要重新考慮,到底是留還是除了……
經過此事,梁帝與秦風的關系,已經發生了微妙變化。
從最初的主仆交好,轉變成了各取所需。
這對秦風而言,絕不是一個好信号。
就在李湛沉默之際,梁帝随手扔過來一個信封。
李湛撿起來,發現裡面是一沓銀票,總計有二十萬兩之巨。
李湛馬上明白了聖人的深意,眼神一陣落寞和感傷:“聖人保重,老奴告退。
”
就在李湛轉身之際,黑尉已經如影随形地出現在身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公公,屬下護送您回祖地,頤養天年。
”
李湛明白,梁帝是擔心自己扭臉就把剛才的話轉告秦風。
從一開始,梁帝就防着李湛,哪怕他是伺候過數代聖人的老奴。
準确來說,梁帝防着所有人。
李湛走到宮門之際,黑尉卻轉身回去了,四名殿前武士走了上來,同時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湛苦笑一聲,也不言語,默默朝着城門走去。
在離開京都城門的那一刻,城門守兵突然關上大門,似乎是為了避免見到一些“不該看見的事”。
李湛緩緩停下腳步,輕聲道:“老奴侍奉大梁三代帝皇,難道也終究隻是一隻老狗?
”
為首穿着金甲盆領铠的殿前武士,沉聲回應:“李公公乃聖人心腹老奴,卻與那秦風走得過分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