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蔡點頭,恍然大悟。
心裡隻覺白家真是藏得深,與這麼一位爺認識竟一聲不吭地。
不過,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這陸家的少爺怎會來從京城跑來他們這小鎮上,這裡離京城可十萬八千裡,就是快馬加鞭趕來,那也得十來天才能到桃花鎮。
不止是陸家這位少爺,連之前的燕将軍,還有江崇,都往他這旮沓小地方擠來,他在職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
平日裡,莫說是京城來的,就是其他鎮的官都許少來他這小鎮上。
但這近幾月來,京城來的官多的是,官職還一個比一個大,莫說是得罪,就是見了都得供着的那種。
“哎喲,大人物,那我們不得上去敬杯酒巴結巴結?
”
曾夫人一聽大人物,哪還顧得上喝酒。
這大人物要是巴結得好,那可是要飛黃騰達的。
到時等她相公從這破鎮調往京城,多少葡萄酒都喝的起。
就在曾夫人端着酒杯想離開席子上前時,被曾蔡抓住手腕,阻攔住。
“夫人且慢,這位爺來了桃花鎮也不露臉,隻讓自己護衛出馬,想來是不願透露自己身份,我們也還不知他們來桃花鎮是作何,若是貿然上去,反會令的那位爺心生反感。
”
“我已給江大人傳了書信,将這位爺到鎮上的事與他說了,我們還是先等江大人回信先,看看這位爺是來遊山玩水,還是微服私訪,調查我們的。
”
曾蔡在說到最後一句時,目光犀利。
若是微服私訪,那他們可要做兩手準備,不得讓這位爺發現端倪。
這當官的,哪有不貪的。
那不貪的,自诩清廉的,都快餓死了。
他也不是聖人,首要考慮的,自是自己。
若這位爺真是來查他的,那他可真一點都不歡迎。
陸時與白夫人像是幾年的好友般,雖是第二次見面,但兩人卻一副熟絡的樣子。
不要看陸時年紀小,與白夫人卻相談甚歡,特别是陸時那張小嘴,如抹了蜜一般。
“才幾日不見,白夫人是越來越漂亮了,方才陸某進來,還以為站在這的是哪位仙女姐姐。
”
陸時誇道,誇得白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趙素靈打量陸時,見得他身上穿着绫羅綢緞,長得又俊時,不由得嫣然一笑,剛想開口搭話,隻見陸時的視線落在林箐箐身上,打着招呼:“林姑娘,這喝酒沒伴可喝得不盡興,本少爺來陪你喝兩杯如何?
”
陸時與顧博一來,整個場子氣氛變得熱鬧,陸時仿佛是天生能暖場的人一般。
趙素靈蹙眉,心裡不禁納悶,怎林箐箐誰都認識。
想着,趙素靈冷哼了聲。
“陸公子作陪,我就是醉了也要陪着喝兩杯。
”
林箐箐淺笑,豪爽道。
原本與白老爺說着話的顧博聽得陸時那句林姑娘,不由得将視線往這邊挪來,一看林箐箐在這,顧博哪顧得上與白老爺拌嘴,連忙轉身往林箐箐這邊來。
“箐箐姑娘,這麼巧,你也在這。
”
顧博哈哈大笑,那如雷聲般大的聲音傳入衆人耳中。
那些賓客們見顧博與林箐箐打招呼,瞠目結舌。
顧博怎也與這農女認識?
一瞬,叫那些人不敢看底林箐箐,反好奇林箐箐哪來的這麼大本事,一個白夫人還不夠,如今還多了個顧博!
“顧老闆,真巧。
”
林箐箐莞爾,打着招呼。
“巧巧巧,可真巧!
”
顧博咧嘴笑着,點點頭。
白元聽得顧博喊箐箐二字,腦海裡浮現顧朝的身影。
這父子兩,可真像。
不過…
“顧叔與林姑娘認識?
”
白元唇輕啟,試探性問。
林箐箐跟顧朝熟還在情理之中,但與顧博熟絡到能讓顧博專門來與林箐箐打招呼的程度…
這難免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要知道,今日這席子上,有不少與是顧家也有生意往來的,但顧博隻跟他爹說了幾句話後,便直奔林箐箐這來。
顧博瞥了眼白元,昂首挺胸,意氣風發:“何止是認識,還是合作夥伴呢。
”
一句合作夥伴,引起白元與白家人注意,連白老爺也多打量林箐箐幾眼?
“哦?
合作夥伴?
不知合的是什麼生意,白某能否也插一腳?
”
白元說這話時,看向林箐箐。
似隻要林箐箐點頭答應,這事就成了一般。
“白家酒莊生意紅火又如日中天,賢侄賺得也夠多了,該給我們一些機會才是。
”
顧博瞥了眼白元,雖說這話時語氣頗有幾分開玩笑,但這話裡意思明顯。
想參與,做夢呢!
“商人有哪會嫌銀子多呢?
”
白元反駁。
“賢侄說得對,商人不會嫌棄銀子多,我能單做的,何故給他人分一杯羹?
”
顧博眯眼,徐徐道,反将一軍。
白元神色微變,卻是好奇他們是談成了什麼生意。
林箐箐可是個寶貝,誰緊緊揣在手上,誰就能發财。
特别是現在資金不足,又沒人脈,剛起步的林箐箐。
若過個一兩年,林箐箐資金足人脈夠,可就沒這機會了。
“早上顧家染坊沒開張,不送貨,莫非…”
一旁的白老爺不禁開口,目光犀利。
“老白,你可真是關注我啊,沒錯,這幾日我顧家染坊在改革中,那些染布的工具都老舊,需要換新的,那些布匹的顔色,也該換一換了。
”
“今日諸位都在這,我便直說了,我與箐箐姑娘合開的裁縫鋪過幾日開張,到時會上新布,諸位到時可記得來捧個場,就是不捧場,也可以去看看,保證我那新布料,絕對讓諸位滿意。
”
顧博聲音洪亮道,這等于變相給林箐箐的鋪子宣傳生意。
林箐箐朝顧博遞去個感激的眼神。
倒是白元聽了這話,有些不明,林箐箐怎選了顧博而不選與他合作。
新布…
不用想都知這新布出自誰手。
林箐箐見得白元那雙黝黑的眼一直盯着她時,聳肩:“我原是想找白少爺合作的,但…但顧老闆先找上我了。
”
賓客們倒吸一口冷氣,竟是顧博主動找上林箐箐談合作的!
“也慶幸是我先找了箐箐姑娘,若不然,白賢侄可要賺的盆滿缽滿。
”
顧博倒不怕這話拉仇恨,哈哈大笑道。
“白賢侄也靠着箐箐姑娘的釀酒配方賺了不少銀,也該知足了。
”
顧博笑着道,似在說你做酒,我做布料,很公平。
衆人唏噓,白家新出的那三種新酒竟是出自林箐箐之手!
趙素靈睜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
連白老爺都一臉詫異,白元拿着那三張配方給他看過,隻與他說是一位朋友賣給他的配方,卻不曾說過,是位這麼年輕的朋友…
“她怎可能會釀酒!
”
趙素靈說話不經過大腦,開口大聲道。
“那三種新酒,便是出自林姑娘之手。
”
白元看向趙素靈,先前隻覺趙素靈死纏爛打,但現在卻覺得趙素靈煩人得很。
白元一席話,直接肯定了林箐箐就是釀制者。
那些賓客們看着林箐箐的目光,很是崇拜。
“我說,今日是仙女姐姐的生辰宴,你們怎一直在談生意呢?
這多擾興緻啊,照本少爺說,就該喝起來,這生意之事,過後再談也不遲。
”
陸時聽不懂這些人說的什麼合作與什麼染布,他知道這些人若堵在這談論這些,會擾了今日這生辰宴。
而對仙女姐姐這稱呼,是越叫越覺朗朗上口。
“陸少爺說得對,這些事該過後再談。
”
林箐箐點頭,贊同陸時說的。
顧博看向白元,手摸着胡子:“白賢侄,你也莫要生氣,這種截胡的事,不是常有的嗎?
”
“你截胡我的,我截胡你的,公平得很。
”
一瞬,白元又恢複成原本那副溫潤的模樣。
若是顧博截的是些小胡,他也不至于這樣,但顧博截胡的,可是個大寶貝。
“顧叔說的是。
”
白元眯眼,宛如一隻狡猾的狐狸般。
“這,這不是《大悲咒》麼?
還是完整版的《大悲咒》!
”
一道驚訝的聲音打斷顧博與白元,那些人也齊齊看向聲源處,隻見陸時雙手環抱,拇指觸着下颚,認真地看着家丁們展開那兩米長的紙,不禁道。
白夫人掀起眼皮,看着陸時宛如看着知音般,眸中泛起精光,欣喜道:“陸公子也懂佛經?
”
“陸某不敢說懂,隻是先前見過一次《大悲咒》,不過,陸某看的《大悲咒》卻不是完整版的,沒想到,能在這看見完整的《大悲咒》。
”
陸時雙眸被《大悲咒》吸引住。
林箐箐挑眉,《大悲咒》是她寫過好幾百遍,唯一會背佛文,加上白夫人既與大智和尚認識,身上又帶着一股香火味,一看便知信佛。
既信佛,那對這佛文也該有幾分了解。
而她銀子花得七七八八,唯一能做的,便是給白夫人抄一份佛經…
不曾想,連陸時這樣的大少爺都隻見過一次,還是不完整版的…
“《大悲咒》,呵,聽都沒聽過。
”
趙素靈呵笑一聲,輕蔑道。
若是陸時跟林箐箐不認識,她還相信他幾分,但他與林箐箐像是好友,指不定陸時是幫着林箐箐來騙他們的。
“我倒是聽過,聽聞二十年前無心大師為傳佛道,便帶着一箱佛經入京,面聖秦帝,将佛經獻給秦帝,在那些佛經之中,便有《大悲咒》。
”
“秦帝收下佛經後,以禮待無心大師,更是與無心大師一同學起佛道來,當時,秦帝在看到《大悲咒》時,便将此經書收藏起來,供在殿内,日日焚香。
“
“後來,不知道發生何事,宮内走水,一場大火便将這些佛經燒得一幹二淨,無心大師為護那些佛經,也撲入火海中,與那些佛經一同,被燒毀。
”
白夫人緩緩開口,語氣中帶着幾分沮喪。
在家丁展開紙時,她便知這是佛經,但卻不知是出自哪的佛經。
陸時若非真見過,也不敢輕易斷言這是什麼佛經。
若這真是《大悲咒》,那可比什麼都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