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氣熱,兩個人身上都隻穿着白色裡衣,程曦身上原本還披着大紅嫁衣,過來小河邊之後,就被程曦丢到一邊樹枝上挂着了。
隻此時突然出現這麼多人,許三郎看到河邊隻着裡衣的程曦,微微皺了皺眉頭,開口對岸邊的人說道,“去那邊等着。
”
剛所有人都因為見到兩人,光顧着激動的奔了過來,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的穿着,此時歌舒也發現兩人此時有些衣冠不整,自己大哥一個大男人或許無所謂,但是小嫂子卻是也隻着裡衣站在那裡,歌舒也難得一改剛剛的吊兒郎當,自己先轉身,邊邁開步子邊對着衆人揮了揮手,“都先去那邊等着。
”
許三郎看着衆人都轉身離開,将手裡的魚丢了,在小河裡洗幹淨手就快步上了岸,并催促程曦,把衣服穿上。
等到許三郎上了岸,自己穿上了鞋,過去幫忙把程曦身上那繁雜的大紅色嫁衣整理妥當,程曦噘着嘴别扭的道,“穿着難受,還好熱。
”
許三郎看着程曦傲嬌的小樣子,伸手刮了刮程曦的鼻子,揚起唇角,應道,“堅持一下,這麼多人在,總不能穿着裡衣。
”
程曦癟了癟嘴,她倒是覺得無所謂啊,長衣長褲,啥也看不到,并沒有什麼不妥,可是在這個時代,程曦歎息一聲,乖乖被許三郎拉着過去歌舒那邊。
等到兩個人過去,阿奕就擔心的問道,“主子,夫人,您們可還好?
可有受傷?
”
程曦應道,“我們沒啥事兒,就他腿上受了傷,不過也已經差不多快好了,你的手還好吧?
怎麼沒見着阿文?
”
阿奕松了一口氣,應道,“阿文受傷有些重,已經送他回去梨花村了,方便他媳婦照顧。
”
聽得隻受了傷,程曦松了一口氣,一旁歌舒開口說道,“你倆這命倒是挺大,這麼高懸崖摔下來居然沒啥事兒。
”
程曦嘚瑟應道,“那是當然。
”
許三郎看向歌舒,“你怎麼在這裡?
”
歌舒冷哼一聲,應道,“路過,聽說你們不見了,就順便幫忙找找。
”
程曦看到歌舒那個幼稚的小樣子,忍不住吐槽說道,“幼稚。
”
歌舒可能是以前被程曦吐槽慣了,被程曦說幼稚,居然也沒還口,隻開口說道,“找了大半天,又餓又累,既然找到了就趕緊離開吧。
”
說完便轉身往離開了。
阿奕開口說道,“公子腿上的傷可有事?
咱們的馬在外面,可能要走一段時間。
”
許三郎搖了搖頭,“無礙,走吧。
”
程曦有些不放心許三郎的腿,伸手扶着許三郎往前走,一行人差不多行了一刻鐘,就在程曦有些擔心許三郎的腿走太久要不要歇一歇的時候,倒是正巧鑽出了這一片密林,看到前面一片松樹林裡拴着的不少馬。
歌舒一路上沒少風言風語的嘲笑許三郎,等到了關鍵時候,還是開口詢問,“你的腿可還能騎馬?
”
許三郎簡短應道,“能。
”
于是歌舒招呼自己的護衛,“你們倆騎一匹,讓一匹馬給我,大哥你騎我的馬,小嫂子就跟我乘一匹吧。
”
隻歌舒剛安排完,許三郎就開口說道,“不必,她跟着我即可。
”
歌舒看了一眼許三郎的腿,“你确定你可以?
”
許三郎點點頭,卻是已經翻身上馬,然後對程曦伸出了手,程曦抓住許三郎的手,被許三郎用力一拉,就被他大力拉着坐到了他身前,待坐好許三郎便開口說道,“走吧。
”
歌舒看着已經在自己馬背上坐好的兩人,揚了揚眉,翻身上了自己護衛的馬。
剛在密林裡竄,沒空問他們,外面什麼情況也還不清楚,這個時候許三郎才開口問道,“外面如今什麼情況?
”
歌舒應道,“放心,你的那些仇人,都給你留着,等着你自己收拾呢。
我說我的好大哥,當初硬是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要,回了這裡來就混成了這樣,這要是我不來,打算連命都丢在這裡麼?
”
這次許三郎卻是保持了沉默,這一次,歌舒說的沒錯,他跟程曦差點把命丢在了這山崖下,但是歌舒想借此說服他回去江南,他卻是同樣不會答應。
雖然他也知道,當初自己被丢到這裡,也是形勢所逼,出于無奈,但是想想範家死去的那些人,想想自己在許家的遭遇,如今還被那所謂的四叔如此對待,心裡便有些無法釋懷,而且他心裡明白,程曦不會離開這裡。
歌舒看自己說了這麼多,許三郎并沒有像以前一樣反駁,便覺得有戲,忙開口繼續說道,“隻要你回去,你是長子,我這個世子的位置自然就是你的了,有了這個身份,誰還敢招惹你,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
許三郎終于舍得看歌舒一眼,然後淡淡應道,“你當我傻?
”
歌舒氣的跳腳,“什麼叫我當你傻?
世子的身份都讓給你,我才傻好麼。
”
一旁的阿奕忍不住小聲說道,“是您自己不想當世子吧。
”
歌舒怒氣沖沖的看向阿奕,“你給我閉嘴,有你說話的份兒麼?
”那說話的語氣,明顯是被阿奕說中了,有些惱羞成怒,阿奕也保持沉默不再說話。
歌舒便接着之前的話,繼續滔滔不絕的給許三郎講着回去江南之後的好處,講的是口幹舌燥,聲音都有些嘶啞了,然後許三郎終于給了他一點反應,看向他皺着眉頭說道,“聒噪。
”
歌舒被氣的差點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在歌舒的“聒噪”聲中,衆人終于在天徹底黑下來時竄出了山林,然後一行人熟門熟路的到了山下的一個村子裡,那村裡的人看到他們,也不害怕,其中一個年級大的老伯還開口招呼,“可有找到人了?
”
程曦聽得那村民的話,便知道他們怕是來過這裡,而且這些村民還知道他們是在找人。
阿奕開口應道,“找到了,隻是今晚怕是又要麻煩您們了。
”
那老伯揮了揮手應道,“怎麼會麻煩,各位貴人可都是給了足夠的銀兩,是我們占了便宜才是,這兩位可是找回來的人?
”
程曦笑着叫了一聲“老伯好”,許三郎朝老伯微微颔首。
之後那老伯便招呼着他們進了村子,然後一家一家的将他們安排到各戶村民的家裡,每一戶村民都特别的熱情,程曦猜測,估計是隻要招待了他們的都會得到不錯的報酬,所以才這般熱情。
程曦許三郎跟着歌舒直接跟着去了那老伯的家裡,程曦這才知道,原來這個老伯是這個小村子裡的村長,也是這村子裡最富有的一家。
土牆小院兒,土胚茅草房,程曦許三郎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當初也不是沒有住過,倒是歌舒一直都是皺着眉頭舒展不開,坐個闆凳都小心翼翼。
程曦看着歌舒可笑的坐姿,笑着問道,“這闆凳上又沒釘子,你這樣坐着也不嫌累?
”
歌舒皺着眉頭應道,“這凳子估摸着不紮實。
”
那村長提着一壺熱水進來,倒是沒有因為歌舒的話而生氣,還笑着解釋道,“公子放心,摔不了,這闆凳看着破舊,可紮實的很,您放心坐就是。
”
歌舒将信将疑的試了試,倒是真的挺穩當,這才放心坐下去。
村長給幾人用陶碗倒好了開水,招呼道,“咱們這山裡也沒啥好茶招待的,這是俺們自己在山上采的茶,您們嘗一嘗看能不能喝慣,飯菜已經再做了,俺一會兒就給幾位送過來。
”
程曦笑眯眯的道,“謝謝老伯。
”
在歌舒的各種嫌棄聲中,村長家的飯菜也送了上來,這樣的飯菜,對于這種深山裡的貧困農村來說,已經是非常不錯的夥食了,程曦跟許三郎在深山裡吃了那麼久的烤魚野果,此時吃什麼都覺得津津有味,歌舒在一旁夾着一塊他勉強還能接受的紅燒野味兒,看着程曦許三郎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開口說道,“能吃麼?
你倆吃的下?
”
程曦擡起頭白了一眼歌舒,“你去試試天天吃烤魚野果,吃個半個月;再說我跟許三郎以前在石橋村的時候,這樣的飯菜都吃不上。
”
歌舒聽得程曦後面的一句,低下了頭不再說話,專心的啃着手裡的野味,倒是覺得味道也不錯。
隻啃着啃着,門啪的一聲就被踢開了,吓了程曦喂到嘴裡的一塊兒肉都掉了出來,轉頭看向門口。
站在門口的人,他們倒是都認識,居然是趙家小姐趙玉,後面跟着阿奕,眼神閃爍的站的遠遠的,又忍不住往這邊觀望,明顯看熱鬧的态度。
隻此時趙玉卻是一身的狼狽,手裡拿着她那條之前差點抽了程曦的鞭子,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
程曦微微皺眉,瞪了一眼門外的阿奕,阿奕倒是還朝着程曦眨了眨眼睛,搞的程曦一臉疑惑,不過緊接着程曦就明白,阿奕為何就這樣将趙家小姐帶這邊來了。
隻見那趙玉氣勢洶洶的就朝着歌舒的位置上沖了過去,然後手裡的鞭子不客氣的朝着歌舒的身上揮了過去,嘴裡還嚷嚷着,“死王八,你居然敢騙我,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
歌舒的動作也迅速,就在趙玉的鞭子抽過來之際,已經快速跳開,鞭子落在了他做的凳子上,此刻的凳子在趙玉的鞭子下卻是變的不那麼紮實了,瞬間被鞭子抽散了架,程曦覺得,剛剛那一鞭子,卻是比當初趙玉朝自己甩過來的那一鞭子,力氣可要大多了。
一鞭子沒抽中,下一鞭子又朝着歌舒甩了過去,似乎是不抽中不打算罷休了,歌舒邊躲着趙玉的鞭子,嘴裡邊喊着,“臭丫頭,下手這麼狠,你這是想抽死我呀。
”
趙玉邊甩着鞭子邊咬牙切齒的道,“就是要抽死你個騙子。
”
旁邊屋子的村長老伯也聽見的動靜,過來看到屋裡的動靜,吓的腿隻哆嗦,哪兒還敢進屋勸架,阿奕此時倒是湊到村長身邊,開口小聲說道,“兩口子扯皮呢,村長您老不必擔心,打壞的東西會賠給您的。
”
村長老伯看着屋裡的陣仗,真的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麼?
兩口子打架下手這麼兇狠?
想着自己還是躲遠點好,那一鞭子下去,要是不小心抽到了自己身上來,他這把老骨頭還不得抽散架,于是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邊離開邊說道,“既然是兩口子打架,那俺就不管了,俺先回屋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