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連這話一說完,全家人的臉色就是一變。
孫氏在旁邊使勁的拽他胳膊,并低聲呵斥他,“快點坐下,你喝多了,瞎說些什麼。
”
“我……我沒喝多,我說的就是真話,這些事情我忍了很久了,現在,我忍不下去了……”白川連一甩孫氏的手,不僅沒有任何收斂,反而指着白川羌的鼻尖大聲嚷嚷了起來。
這一次,白川羌沒忍住變了臉色,“老二你說什麼呢?
我哪裡對不起這個家了嗎?
我天天辛苦出去做生意,賠人家笑臉,卑躬屈膝,為的是什麼?
還不是這個家?
你這麼抱怨我什麼意思?
”
“沒啥意思,我就是想告訴你!
你賺什麼錢了?
這麼些年了,一直在做生意,出去吃飯次數倒是不少,錢也賠了不少,就是沒見你賺過幾個錢,你自己摸着良心算一算,你賺的錢,還有你賠的錢,那要是能對上,我都算你厲害!
”白川連絲毫不懼的大聲嚷嚷道。
“你……你……有本事你去做啊,你以為我樂意去做?
要不是為了讓家裡人過得好,要不是為了讓爹娘安享晚年,你以為我願意去?
”白川羌也氣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和白川連兩個人站在桌子兩邊,彼此兇狠的對視着吵嚷了起來。
“我不去,我自己知道我沒那個本事,所以我不去……你也沒那個本事,你為啥去?
你明知賺不了錢還要故意去,你算什麼你……就拿這次藕來說,要不是老三幫了忙,給了你一百兩銀子,咱們家連過中秋節的錢都沒有!
難道一家人都蹲在家裡吃藕嗎?
就算是老三幫了你,那也虧了不少啊,你拿走的可是二百多兩銀子,現在可是虧了接近一百兩銀子啊,靠咱家的十五畝地,那得收兩年四茬,還賺不夠一百兩呢。
”白川連瞪着白川羌,掰着手指頭跟他開始算賬。
“那……那二百兩銀子,是我之前跟片遇進藥材賣的錢,要沒有我賣那個錢,家裡什麼也沒有。
”白川羌氣的沖白川連大吼。
“胡說,再往前算,那買藥材的錢是哪裡來的?
”白川連也大吼着回了一句。
白川羌氣極,白川連也氣,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竟然算起賬來。
白川柏在旁邊聽的十分尴尬,這好容易回來一次,難得剛開始氣氛還不錯,結果還沒吃到一半,這兄弟倆就鬧騰起來了,如今更是直接在飯桌上算起了家裡的錢,這真是……
“好了,你們不要說了,吃完飯再說。
”白老爺子放下酒碗,想要制止兩個兒子的沖突。
可此刻兩個人就像是說紅了眼一般,誰都不肯停下來,彼此互相指責着。
“老三,你勸一勸啊。
”劉氏坐在一旁,瞥了一眼不為所動的白川柏,涼涼的說道。
白川柏有些尴尬的低下頭,“娘,這兩個都是我的哥哥,我要咋勸啊……”
“咋不能勸了,你現在有錢了,你爹看你都不一樣了,勸你兩個哥哥咋了。
”劉氏翻了個白眼,半是譏諷半是嘲笑的道,“你信不信,隻要你說一句給錢,他們兩個能立馬不吵架?
”
白川柏很是尴尬,他心底其實是相信劉氏這句話的,但他不敢說自己相信。
萬一劉氏真的讓他用這種方法咋辦……
不得不說,人都是在磨砺中成長的,曾經的白川柏對劉氏可謂是耳提面命,有求必應。
而今,在經曆了幾番鬧騰之後,這個劉氏眼裡曾經的乖兒子,也開始逐漸的成長了起來,逐漸的學會提防劉氏,長了不少心眼。
雖然依舊有些嘴笨,但他已經知道,在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可以選擇閉嘴。
劉氏等了片刻,沒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我信”,她扭過頭,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将白川柏給打量了一番,最後冷聲道,“老三,你都不回我的話了啊。
”
“啊,娘……”白川柏有些尴尬的笑了,“我沒有,我就是……就是不知道咋說。
”
“啥不知道咋說,明明你說一句給點錢就能解決的事兒,為什麼非要弄這麼複雜?
”劉氏突然一拍桌子,情緒激動了起來,“老三,你就眼睜睜瞧着你兩個哥哥在這裡吵架,你連勸都不勸一句?
你咋那麼不是個東西呢,還是你其實在看戲?
有錢了,了不起,看我們窮人家的戲,看我們窮人家為了一點錢去吵吵,多好笑,對不對?
”
“娘,我沒有……”白川柏被劉氏的話吓得連連辯駁,“我真的沒有娘……娘……”
“你要是沒有,你就去勸兩句。
”劉氏垂下眼睫,一副我就是不相信的樣子。
白川柏張了張嘴,心底滿是無奈。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白川柏旁邊,有滋有味的瞧着白川羌和白川連吵架的白芍扭過頭,瞪大眼睛,一臉不解的看向劉氏,“奶,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都是弟弟,憑啥四叔他坐在一邊不用勸,我爹就得勸啊。
”
“這……你爹有錢啊。
”劉氏呆了片刻,梗着脖子道。
一旁的白微“嗤”的就笑了,“這關錢不錢的什麼事兒,這不應該是跟親情有關系麼?
”
“對對對,跟親情有關系。
”劉氏一聽白微這話,忙不疊的就道,“都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勸兩句又咋了?
”
“奶這話說的也不對,我爹跟大伯二伯親,就得上去勸兩句,那四叔嘞,四叔跟大伯二伯不親嗎?
”白芍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臉懵懂的望向白川柏,“爹,四叔跟大伯二伯不親嗎?
”
這話一出,白川穹和劉氏的臉色就都黑了。
話趕話到這種地步,劉氏要是還逼着白川柏勸白川羌和白川連,那就是承認白川穹跟弟兄幾個不親,要是不讓白川柏去勸白川羌和白川連,那他們的一片苦心不都白費了嗎?
“你們……那你們都去勸勸。
”劉氏思考了片刻,決定把兩個人都推了出來。
白川穹眼睛轉了轉,伸手就開始拉白川連,“二哥,你喝多了,别說了,别說了。
”
白川柏迫于無奈,也隻好去勸白川羌,“大哥,别說了,二哥喝多了,别跟他計較什麼了。
”
“你懂啥啊,你們懂啥啊,我沒有喝多,我為啥不說,家裡現在窮成這樣,我連給我芷兒的嫁妝都給不起,我為啥不能跟他吵吵了?
要是他不去浪費那麼多錢,家裡好好的存下來銀錢,我能給閨女置辦一份像樣的嫁妝,她能十四歲了都沒幾個上門來說媒的?
”白川連推開白川穹的手,沖着白川羌大吼道。
“就你閨女沒有嫁妝嗎?
我的蔻兒又有什麼嫁妝了?
”白川羌也毫不客氣的吼了回去,“什麼都賴我,你咋不怪你喝酒賭博到底輸了多少錢,家裡為你還了多少錢?
要是你這些錢省下來,兩個姐兒的嫁妝都齊全了。
”
“我喝酒賭一賭,能多少錢啊,還是你浪費的多啊。
閨女啊,我對不起你……你都這麼大了,我還沒給你準備嫁妝……”白川連說着說着,忽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白川羌心裡也不好受,愛憐的望了白蔻兩眼,也是紅了雙眼。
家裡現在窮,滿打滿算隻有一百兩銀子,中間還要送節禮,還要維持十幾口子的花銷,想要撐到收稻的時候,都得節衣縮食。
可誰,又舍得自己的妻兒受苦呢?
一時間,剛才還急頭白臉大吵的兄弟倆,全都低着頭,悶悶的哭了起來。
白川柏有些不自在的縮了縮肩膀,見白川穹不說話,他也沒說話,不再張口勸人。
就在這時,一旁的劉氏突然張口道,“你們愁什麼?
咱們白家都是窮人嗎?
你們忘了你們還有個有錢的兄弟呐,你們兄弟會看着你們的閨女連個嫁妝都沒有?
都是白家人,身體裡流着一樣的血,至于那麼外道麼,你說對不,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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