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看到十三竟然跑到無情身後尋求躲避，葉拂衣就更覺得像是自己養大的白菜被豬拱了。

　　雖說無情倒是不錯，人也敦厚。
可現在這個時候，他難道不是應該幫着一起呵斥？

　　被葉拂衣瘋狂暗示的無情分毫不動。

　　他側眸看向身旁十三，贊賞道：“做得好。
”

　　十三愣了，葉拂衣也同樣一臉費解。

　　這什麼意思？
他這是公然在挑釁她？

　　很好！
果然跟他的主子是一個德行！

　　葉拂衣氣沖沖轉過頭，不想正好撞進鳳清湛看來那雙含着笑意的雙眸。

　　他的眸間深入大海，帶着讓人摸不透的深沉。
可那浮在表面的溫柔笑意，卻也讓人不會懷疑其中半分真假。

　　“剛剛是我一時失言，還請王爺不必記在心上。
”葉拂衣不争氣的别過眼，快速開口。

　　語氣慌不慌亂她已經無暇顧及，隻能希望鳳清湛明白她的難堪，趕緊将此事掀過去。

　　鳳清湛點了點頭，盯着葉拂衣的側臉，一字一句緩慢道：“拂衣說是就是，本王聽你的。
”

　　葉拂衣僵硬着身子緩緩轉頭，看向鳳清湛的眼中滿是難掩的錯愕。

　　“你能不能說句人話？
”咬着牙開口，葉拂衣覺得自己可能就要控制不住打人的沖動。

　　他們一個個是不是真的覺得她是好脾氣之人？

　　鳳清湛看出她的火氣，果斷點頭道：“好，歇息吧。
”

　　他妥協得太快，以至于葉拂衣的怒氣根本來不及蔓延開來便被迎頭一盆冷水潑滅。

　　“你！
”葉拂衣瞪了一眼鳳清湛，心中依舊氣。
可他的态度，哪怕她心中有火氣，卻也不好意思繼續發出來。

　　果然，鳳清湛便是老天派給她的克星。
時時刻刻磨砺她的耐力，時時刻刻給她下套！

　　鳳清湛依舊笑容淺淡，絲毫不為她的怒火所動。

　　不知道為什麼，葉拂衣看着這樣的他，總有一種看彌勒佛的錯覺……

　　可鳳清湛分明不是這種性格！
往日的他，可是動不動就問她想怎麼死的人！

　　這個問題困擾了葉拂衣很長一段時間，她之前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問，所以才不曾開口。

　　但現在，她覺得是時候了。

　　“熠王殿下，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
”葉拂衣直白開口，硬着頭皮對上鳳清湛含笑的雙眼。

　　他人一頓，随即斂了面上笑意，認真回想二人初次相見。

　　沒等葉拂衣感慨他終于不笑了，卻見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彎了眉眼。

　　“本王還記得當初躲在床下的你，一張臉髒的像是街上的乞丐。
”鳳清湛回憶當時，面上笑容更深。

　　葉拂衣聽的嘴角微抽，看着笑的像個二傻子的鳳清湛，壓着怒意試探道：“你确定不是記錯了？
”

　　乞丐？
虧得他敢說出來！

　　看來她之前那些日子給他治病的時候紮的針還是不夠多，居然讓他還有膽量說出這種話來！

　　“不曾。
”鳳清湛笑容依舊，對上葉拂衣帶着些許羞惱的雙眼，淺笑着繼續道：“當日你就和現在一般滿身是刺，滿眼警惕的看着我，其中還帶着質疑和怒意。
”

　　鳳清湛回憶的仔細，當日葉拂衣的一颦一笑，如今都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怎麼都想不到，那個當日被他差點兒一掌結果了的女子，如今竟然成了他的心尖人。

　　葉拂衣面上的神色開始變得微妙。
她看着鳳清湛眸間笑容，總覺得有種後背發麻的錯覺。

　　她從不覺得當日的她有什麼好回憶的。
因為是真的醜！

　　不僅醜的慘不忍睹，還如鳳清湛說的一般，活脫脫像個乞丐。

　　别說是尊貴的熠王殿下，哪怕是現在的她，都可能懷疑當時她的來曆，甚至會先将人打暈了再說。

　　不過這麼說起來，鳳清湛當時對她其實已經很仁慈了。
至少，沒有直接把她給打死……

　　至少，給了她讨價還價的機會……

　　等等，她剛剛居然在企圖為鳳清湛辯解？

　　意識到這一點的葉拂衣頓時覺得自己瘋了。
她剛剛到底在想什麼？

　　鳳清湛将葉拂衣的神色變化從頭到尾看在眼中，薄唇微抿，帶着歉意道：“當日是本王唐突，還險些傷了你，對不住了。
”

　　回過神來的葉拂衣此刻更是愕然。

　　她剛剛聽見了什麼？

　　堂堂熠王殿下居然會說出道歉的話？
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不單單葉拂衣愕然，無情和十三也都以為自己剛剛是聽錯了話。

　　十三平日伺候的遠倒還好，可一直跟在鳳清湛身邊的無情算是真的開了眼。

　　平日裡驕傲的主子這是主動跟人道歉了？

　　沒等他倆再多想什麼，隻見鳳清湛冷冷擡眸看向他倆，薄唇微動：“滾！
”

　　“是！
”無情說完，果斷拉着十三往外走。

　　主子說啥是啥，他聽就是了！

　　十三還有些不情願，滿眼擔心的看向葉拂衣所在的方向，卻發覺此刻的葉拂衣也有些反常。

　　“拂衣，你是有事情瞞着本王，對嗎？
”鳳清湛微微抿唇，俊朗的面上帶着幾分失落。

　　他知她與尋常人不同，有些他不知道的也屬正常。

　　她不願說，便證明他在她的心中不算有地位。
甚至，根本沒有一席之地。

　　面對這些，他本該惱怒，甚至用身份壓着她向他臣服。

　　可此時，他除了失落之外，更多的是埋怨自己之前對她的傲慢太重，以至于她如今對他太過疏離。

　　甚至于，竟然有一走了之的想法……

　　葉拂衣聽着他的話心如擂鼓，别過眼不去看他，企圖平複心情。
可終究隻是徒勞。

　　她視線重新落在鳳清湛臉上，微微遲疑，解釋道：“我是有事情暫時不能和你說。
但是若是說瞞着，倒不至于。
”

　　他都已經跟着她在阿蓉姨娘那裡聽到那麼多了，還能說什麼瞞着？

　　鳳清湛也後知後覺的察覺了不對，笑容微頓，低聲道：“能不能不走。
”

　　他聲音不算小，可葉拂衣聽了這話卻不由身子一僵，讪笑道：“熠王殿下你剛剛說什麼來着？
風太大，我沒聽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