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隊伍在麗州城裡轉了一大圈,路過的小孩兒都得了喜糖和瓜果,姜媚耳邊的賀喜聲就沒有停過。
一個時辰後,花轎才穩穩落地。
喜婆高聲賀喜,要裴景川先射轎門再迎新娘,裴景川卻沒接弓,沉沉道:“我家夫人膽子小,禁不得吓,射轎門就免了。
”
話音落下,裴景川直接掀簾把姜媚抱了出來。
視線受阻,陡然懸空,姜媚下意識地環住裴景川的脖子。
“娘子抱穩了。
”
裴景川說完颠了颠,姜媚連忙抱得更緊,他唇角上揚,在衆人的起哄聲中,抱着姜媚穩穩跨過火盆。
裴家長輩沒來,姜媚又有公主封号,兩人未拜高堂,隻拜了天地,然後夫妻對拜。
姜媚不信神佛,之前中毒尋不到解藥,她也未曾想過要求神佛保佑自己活下來,今天拜天地時,她卻多了幾分虔誠。
若是神佛有靈,她想和裴景川做一世夫妻,白頭到老、兒孫繞膝。
拜完堂,裴景川抱着姜媚去了新房。
剛開始耳邊還很吵鬧,到了後院便安靜下來。
姜媚靠在裴景川胸膛,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一顆心也漸漸安定下來。
進了屋,裴景川把姜媚放到床上,而後拿起喜稱要挑蓋頭,丫鬟連忙阻止:“大人,還沒到晚上呢,現在不能挑蓋頭。
”
“别人家裡是什麼規矩我不管,在這裡,怎麼能讓夫人舒服就是規矩。
”
話落,喜稱挑開蓋頭,露出姜媚精緻絕美的臉。
鑲滿珍珠的鳳冠襯得她明眸皓齒,明豔大方,臉上妝容雖然精緻,卻不濃豔俗氣,而是雍容華貴。
這樣的姜媚,漂亮得超出裴景川的想象。
他難得走神,直到丫鬟端着合卺酒上前說吉祥話,才回過神來。
合卺酒用的是口感柔和的桃花釀,并不醉人,然而姜媚飲下,臉上還是鍍上一層绯色,唇也被浸潤泛着水光。
裴景川喉結滾動,眸色微暗,很想待在這裡不出去待客,門外卻傳來自家二哥的聲音:“老三,還藏在屋裡幹什麼,你大哥二哥千裡迢迢來這兒,你這麼晾着我們合适嗎?
”
聽到這話,姜媚的臉更紅了,她連忙開口:“我自己可以,三郎快去忙吧。
”
要是再不走,别人就該誤會是她纏着不讓他去了。
這哪是正頭夫人該做的事?
裴景川也沒讓她為難,放下酒杯說:“府裡沒有其他人,一些細枝末節不必在意,你早些卸妝換了衣服休息。
”
“我知道。
”
姜媚點頭,很是乖順,裴景川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俯身吃了一口唇脂。
桃子味兒的,很甜。
回到席間,裴景川先自罰了三杯,但自家大哥二哥可沒想這麼輕易放過他,剛剛攔門沒難住老三,喝酒還能輸嗎?
必須得讓他知道,抛家舍業來麗州成婚可不是帶的什麼好頭。
有裴景行和裴景州帶頭,氣氛很是熱絡,直到夜裡宴席才散。
裴景川整個人都被酒氣浸透了,白亦剛把他扶進主院,姜媚就提着燈籠迎出來。
夜色下,她脫了喜服換了一身杏色繡蓮紋裙,滿頭烏發隻用一支桃花簪束着,沒了白日的美豔,清淡如出水芙蓉,像當初在花樓,他一推門就能看到的人,也像剛回瀚京時,每天都等着他回家的人。
好幾次的失而複得,他終于得償所願,讓她心甘情願留在身側。
姜媚上前,把人從白亦手裡接過來。
裴景川還有意識,雖然走得歪歪扭扭,卻沒有把全部重量壓在姜媚身上,他靠在姜媚頸側,低聲問:“我身上酒氣這麼重,夫人不嫌棄我。
”
裴景川這聲“夫人”叫得極其自然,濕熱的呼吸全都噴在姜媚頸側,姜媚感覺頸側那片皮膚都是酥酥麻麻的。
“我與三郎已是夫妻,以後便是一體,哪有嫌棄的道理?
”
醒酒湯早已備好,等裴景川喝完,姜媚又要讓人打來熱水給他擦臉,隻是還沒開口,整個人就被裴景川圈住。
“你們都出去!
”
裴景川一聲令下,丫鬟婆子立刻退出去。
龍鳳紅燭才燃了一點兒,屋裡亮堂堂的,裴景川眸底翻湧的欲念也都落在姜媚眼中。
許久沒有親近,姜媚有些生疏緊張,被裴景川的目光灼得垂下眼睑。
“三郎今晚光顧着喝酒了,應該沒吃多少東西,我讓廚房準備了肉粥,三郎要不要再吃點兒?
”
“好,”裴景川點頭,随後又道,“我沒那麼老實,他們灌多少就喝多少,不過是演給他們看的。
”
現在不用演,裴景川的聲音明顯清冷不少。
姜媚松了口氣,讓人取了肉粥來。
吃完飯,裴景川去耳房洗澡。
聽着嘩啦啦的水聲,姜媚的心跳又快了些。
她和裴景川早就有夫妻之實了,可真到了洞房花燭這一天,竟有些手足無措。
待會兒她要主動些好還是不主動的好?
姜媚很是糾結,還沒想好該怎麼辦,裴景川就帶着一身水汽走出來。
寝衣是蠶絲織就的,遇水就變得幾乎透明,粘在肌膚上,清晰地勾勒出肌理形狀。
結實有力,充滿力量。
姜媚有些口幹,等裴景川走到面前才找到借口,幹巴巴地說:“我幫三郎擦頭發吧。
”
裴景川挑眉:“夫人看錯了,為夫沒有洗頭。
”
姜媚定神,果然看到裴景川頭發幹着,隻有小部分被水汽打濕了些。
她的臉一下子熱起來,還想解釋,裴景川已欺身逼近:“今晚是你我的洞房花燭,又不是偷情,夫人躲着我做什麼?
”
“我沒有。
”
姜媚反駁,鼻間沒了酒氣,全是裴景川沐浴後的味道,整個人好像也沾染了濕意。
說話間,她已退到床邊,被床榻絆了一下,整個人往後跌去。
幸好鋪在床上的花生桂圓全都收了起來,裴景川還及時伸手,護住了她的腦袋。
姜媚尚未回過神,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來。
額頭、鼻尖、嘴唇、脖頸,然後是……
姜媚咬唇悶哼一聲,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軟軟開口:“三郎,燈還沒滅。
”
“這是龍鳳喜燭,不能滅。
”
“那……把床帳放下來行不行?
”
“可以。
”
裴景川答應了,卻遲遲沒有行動,姜媚想要抓過被子蓋住自己,被裴景川抓住手和她十指相扣。
滾燙的吻落在唇間,近乎蠱惑的引導:“軟軟,喚我夫君。
”
“夫君。
”
“嗯,我在。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