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媚的胸口隻是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舒服,裴景川卻很重視,趁着吃東西的時間讓人把姜媚坐的馬車又鋪得柔軟了些,姜媚一吃完,就被他送上馬車。
“我真的沒事,三郎不用擔心。
”
姜媚忍不住開口,裴景川堅持道:“夜裡風大,還是在車裡暖和些。
”
姜媚還想拒絕,裴景川已幫她掀開簾子一角,姜媚敏銳地發現馬車壁都被木闆擋得嚴嚴實實,還有個眼生的護衛坐在裡面。
姜媚心頭一凜,下意識地去看裴景川。
裴景川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乖,聽話。
”
裴景川一臉的運籌帷幄,姜媚安心不少,在進馬車之前抱住了他:“三郎小心。
”
“嗯。
”
裴景川應着拍了一下姜媚的肩膀。
等姜媚進了馬車,裴景川才又回到火堆旁。
葉青行差點被燒了臉,沒敢再往這邊湊,吃完東西便上了馬車,這周圍并無人家,隻剩下柴火燃燒發出的噼啪聲響。
裴景川又往火堆裡添了兩塊木柴,沒多久,白亦來到他身邊,低聲說:“如主子所料,我們剛走,周鴻遠就被滅口了,葉青行恐怕還會繼續出手。
”
裴景川勾了勾唇:“就等着他出手呢。
”
深夜,萬籁俱寂,火堆裡的木柴早就燃盡失了亮光,在夜色的掩護下,一支利箭筆直地朝着姜媚所在的馬車射去。
“笃”的一聲,躲在暗處的人全都沖上來,還有人大聲吼道:“兄弟們,殺了他們,車上的金銀财寶就是我們的了,沖啊!
”
負責守夜的護衛被驚動,第一時間圍到姜媚所在的馬車外面,很快,刀劍相擊的铿锵聲随之響起。
姜媚一直沒睡,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外面的打鬥聲,心髒還是不自覺懸了起來,負責保護他的暗衛開口道:“姑娘莫怕,公子早已部署好一切,不會有事的。
”
打鬧聲一起,葉青行就從馬車裡出來。
裴景川和白亦被圍困住,同行的護衛幾乎都圍在姜媚的馬車外面抵擋攻擊,劫匪人數雖多,卻還沒有一個人能接近姜媚的馬車。
葉青行眼神一凜,悄無聲息地來到姜媚馬車上。
以裴景川對姜媚的重視程度,隻要能把姜媚挾持在手,裴景川肯定會束手就擒。
這般想着,葉青行已伸手撩開車簾。
他本以為會看到姜媚花容失色的臉,一把寒刃卻筆直地刺了出來,葉青行一驚,奮力躲避,臉頰還是被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不等他反應過來,又被重重踹下馬車。
這一腳極其強橫霸道,葉青行隻覺得胸口劇痛,喉間湧上腥甜。
馬車裡怎會還有人?
裴景川難道知道今晚會出事?
葉青行思緒有些亂,這時四周火把亮起。
火光下,裴景川在白亦的配合下殺出重圍,提着還在滴血的劍,一步步朝他走來。
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葉青行很容易在裴景川臉上看到了嘲諷和不屑。
好像又回到少年時代,在太學院的時候,他靠着偷來的才華才能勉強和裴景川比肩,每當有人把他們放在一起讨論,裴景川卻總是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
好像在裴景川心裡,從來沒有把他當成對手看待。
裴景川的人手明顯比“劫匪”人數多多了,“劫匪”很快被剿滅,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葉公子不好好在馬車上待着,趴在地上做什麼?
”
一步之遙的距離,裴景川微微擡手,用那把染血的劍指着葉青行的腦袋。
葉青行捏緊拳頭,怒不可遏地意識到。
裴景川又戲耍了他!
生來就聰慧過人的裴三郎怎會為了一個窩囊廢在薊州逗留三日?
裴景川分明是故意拖延時間制造機會讓他露出馬腳。
這一局,他徹徹底底地輸了!
“呵呵呵,三郎,終究還是你赢了。
”
葉青行笑出聲,因為太過憤怒不甘,他發出來的笑聲不太正常,更像是某種披着人皮的怪物。
裴景川冷着臉沒有應聲,葉青行仰頭看着他,啞聲問:“三郎不好奇我為什麼能調動這麼多人手嗎?
”
葉青行的聲音有些小,裴景川聽不太清楚,他下意識地往前俯了俯身,葉青行臉色一變,抓着一把沙石扔向他的臉,而後迅速起身,抽出腰間軟劍刺向裴景川。
這八年多的時間,在外人面前,葉青行那連一盞茶都端不太起來的右手,此刻拿着劍殺着人,利落無比。
沙石迷了眼,裴景川并不慌張,迅速聽聲辯位,提劍回擊。
葉青行偷襲未能成功,交手兩個來回後,不得不退開和裴景川拉開距離。
葉青行臉上被劃了個口子,半邊臉都被染紅,配上他冷煞猙獰的臉,像是從修羅場爬出來的惡鬼。
不過裴景川這會兒眼睛疼,根本看不見這副鬼樣子。
他索性閉着眼,幽幽道:“原來你真的不是殘廢啊。
”
葉青行冷笑着吐出一口血:“我很好奇,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三郎為什麼會突然對這件事起疑?
”
葉青行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在姜媚面前露餡兒。
“不是突然”
話音剛落,裴景川主動提劍殺向葉青行,葉青行沒躲,毫不畏懼地迎上。
兩人交手,皆是用的殺招,幾個來回後,兩人手中的刀劍都有不同程度的卷刃。
葉青行到底演了八年廢物,剛剛又被當胸踹了一腳,很快落在下風,氣息也變得有些喘。
在他又一次用軟劍纏上裴景川的劍時,裴景川一個高擡腿将劍踩在地上,而後以那隻腿為支點,騰空一記側踢,将他踢翻在地。
不等葉青行反應過來,裴景川上前,一腳踩在他的胸口,把他釘在地上,接着剛剛的話說:“我一直都不相信你是個會舍己為人的人。
”
步步敗退、潰不成軍。
葉青行知道自己輸得狼狽極了,卻還是笑着說:“三郎,我确實輸了,可你不能殺我,如果我死了,姜媚也活不成,她中的毒隻有我能解。
”
“是嗎?
”
裴景川加重力道,葉青行甚至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可他沒有求饒,反而越發得意:“三郎若是不信,可以試……”
葉青行話沒說完,右手手掌就被裴景川用劍貫穿。
裴景川眼尾微挑,露出個正邪難辨的笑:“你好像還沒認清自己的處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