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媚,是司樂局掌樂,我有幾句話要跟負責這件事的大人說。
”
姜媚給白亦遞了個眼神,示意他把其他人攔下來,自己又往前走了兩步。
“不管你是誰,趕緊回去,不然我們不客氣了!
”
對方還是厲聲呵斥,沒有半點兒通融的意思。
昨日突然封街,周圍的人都很好奇,聽到有動靜,全都忍不住探頭探腦的想要看熱鬧。
姜媚在心裡對秦牧之說了聲對不起,揚聲道:“昨日之前,我給秦家公子秦牧之送了一份曲譜,恐怕秦公子也有染病的風險,求你們趕緊請大夫去秦家看看吧。
”
姜媚拼盡全力,盡可能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
她的性命不重要,幾百人的性命也不重要,但秦牧之和秦家人的性命很重要。
果然,聽到秦牧之的名字,守在這裡的人都重視起來,經過商量,一個禦林軍飛奔上馬疾馳而去。
姜媚松了口氣,回到衆人身邊。
“姜娘子,現在怎麼辦?
”
“等。
”
隻是喊了幾句,姜媚就感覺累得不行,索性在街邊台階坐了下來。
以秦牧之對音律的癡迷程度,之前她送去那份曲譜,應該足以勾起他的興趣,希望他能幫忙請到太醫幫忙吧。
禦林軍很快把話傳到宮裡,然後帶了太醫到秦家去找秦牧之。
秦牧之搞砸了這幾次相親,已被罰跪祠堂三日,見到太醫時,滿臉的震驚:“你們是來給我看腦子的?
我爹當真把我送進瘋人塔?
”
“……”
顧不上解釋那麼多,太醫先上前給秦牧之診脈,發現秦牧之脈象強勁,氣息沉穩,太醫松了口氣:“秦公子沒有染病。
”
秦夫人聽聞此事,立刻帶人趕來,聽到太醫的診斷,拍着胸口松了口氣,而後厲聲道:“快把那東西拿去燒掉,以後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不許再拿進府裡來!
”
“什麼東西,為什麼要燒掉?
”
秦牧之緊張起來,為了讓他專心相親,秦夫人這些日子都不讓他碰樂器,連他屋裡那些曲譜都收了起來。
雖說那些曲譜他早就熟記于心,但也不能拿去燒掉。
秦夫人含糊其辭想要蒙混過關,秦牧之卻不肯相信,直接沖回自己的院子,遠遠的便看到小厮正圍着火盆在燒東西。
秦牧之瞳孔微縮,什麼都顧不上,直接伸手把東西從火盆裡撈出來。
幸好火勢不大,竟讓他搶回來一半。
“你們這些廢物,怎麼不攔着少爺,少爺要是出了事,我拿你們是問!
”
追過來的秦夫人看到這一幕吓得不輕,秦牧之卻并不在意被火燎傷的手,認真翻看起手裡的曲譜來。
不知過了多久,秦牧之興奮道:“太好了,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感覺!
”
太醫被拎過來,還沒來得及給秦牧之擦藥,秦牧之又拿着殘缺的曲譜去找秦父。
一群人追在他身後,整個秦家都喧鬧起來。
秦父看到曲譜也很激動:“這是誰作的,怎麼燒成這樣了,這不是胡鬧嗎?
”
秦父對音律的喜愛不亞于秦牧之,看到這樣好的作品被燒毀,氣惱不已。
追問一番,秦牧之才知這份曲譜是姜媚前些日子送來的,因秦夫人的命令放在那裡無人問津,直到今日出事才被找出來毀掉。
“這到底是什麼病,尋常的大夫治不了,太醫也治不了嗎?
”
秦牧之皺眉,他還沒有看到完整的曲譜,姜媚絕對不能出事。
秦父早就從秦牧之口中聽說了姜媚的天賦,中秋宮宴上也見識了姜媚的才能,方才這份殘缺的曲譜更是讓他驚豔,他當即道:“這位姜姑娘可是難得一見的音律奇才,我們秦家願意出錢救她!
”
——
臨近中午,禦林軍終于帶着太醫來了這裡。
衆人生出希望,又被禦林軍呵斥:“除了姜姑娘,所有人都往後退,若有不聽号令者,殺無赦!
”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沒有人願意後退,這時一支利箭射了過來,铮的一聲釘在木栅欄上。
衆人終于吓得後退了兩步。
怕會起沖突,姜媚把昏迷的孩子抱了過來,柔聲安慰:“大家退後些吧,我就在這裡,我保證,隻要有我一口藥喝就有大家的。
”
得了保證,衆人這才退遠了些。
太醫把口鼻遮得嚴嚴實實,才在禦林軍的保護下走過來。
不等他開口,姜媚柔聲道:“麻煩先給這個孩子看看吧,他咳了很多血,昏迷一上午了。
”
太醫抓起孩子的手把脈,頓時皺緊眉頭:“這孩子本就有不足之症,眼下脈象虛弱,氣若遊絲,恐怕無力回天。
”
姜媚不過隻見了這孩子兩面,聽到這樣的話還是心頭一痛,但後面還有那麼多雙期盼的眼睛,姜媚不敢表現出來,壓低聲音:“求大人幫幫他,哪怕隻是延長幾天的時間也好。
”
太醫開了方子讓人趕緊熬藥,然後才給姜媚把脈,這下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姑娘這脈象分明是普通寒症,肺腑怎會呈現衰竭之勢?
”
“可還有救?
”
“得先找到病因,對症下藥才行,姑娘最近可有吃過什麼特别的食物或是做過什麼特别的事?
”
姜媚細細思索了一番,搖頭道:“這些日子我的飲食起居都和之前一樣,從貪涼咳嗽到現在,也不過才七八日的時間,可我昨日也吐了血。
”
太醫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先開一副調養肺腑的方子。
太醫寫完方子便要派人去抓藥來熬,姜媚及時開口:“街上有上百街坊與我病症相同,麻煩照着方子多抓些藥回來,錢我可以出。
”
姜媚說完直接拿出兩塊金錠放在地上。
等太醫診治結束,立刻有人拿了筆墨和紙來:“姑娘送去秦家的曲譜不小心被燒殘了,還請姑娘重寫一份。
”
眼下這份曲譜,是唯一可以和外界聯系的籌碼,她要盡可能地拖延時間才行。
姜媚揉了揉太陽穴,皺眉道:“那份曲譜已經送出去好幾日,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這會兒腦子很亂,好多都忘了。
”
“秦公子很急,還請姑娘好好回憶一下。
”
話音剛落,一把泛着寒光的劍朝姜媚的脖子掃來,姜媚抱着孩子安靜坐着,不躲不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