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媚繞了些路,回家晚了些,一進門就聽到周岚抱怨:“嫂嫂,哥哥好不容易才回家,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呀,為了等你,飯菜全都冷了。
”
“周岚,”周鴻遠沉了臉,“道歉!
誰教你如此對長嫂不敬的?
”
“我隻是實話實說,哥你怎麼不講道理?
”
周岚撇撇嘴,一臉委屈,周鴻遠并不慣着她,直接把她關回屋裡:“自己好好反省,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吃飯!
”
周岚在屋裡嚎啕大哭,周鴻遠充耳不聞,把煨在鍋裡的飯菜都端出來。
他都做到這個份兒上,姜媚也沒什麼好氣的,另外拿了個碗準備給周岚留菜,被周鴻遠阻止:“不用管她,成婚後這個家都是你在操持,她如此不知好歹,不吃些苦頭怎麼行?
”
周鴻遠平日都是溫和有禮的,唯獨在姜媚的事上态度強硬,寸步不讓。
這些日子姜媚惶惶不安的心,終于又有了安全感。
吃完飯,姜媚幫周鴻遠擦藥。
周鴻遠臉上沒傷,吃飯的時候又神色如常,姜媚以為他傷得不重,然而他脫掉上衣,身上卻布滿了鞭痕。
施刑的人下手極重,周鴻遠被打得皮開肉綻,有好幾處又崩裂流出血來。
姜媚又氣又心疼,眸底泛起水霧:“對不起,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受這樣的罪。
”
姜媚落下淚來,周鴻遠頓時手足無措:“我是男人,這點兒小傷不算什麼,你什麼錯都沒有,要怪也該怪我沒有本事,害你擔驚受怕才是。
”
周鴻遠捧着姜媚的臉幫她擦眼淚,對上這雙水汪汪紅彤彤的眼睛,耳朵一下子紅透。
他飽讀詩書,不似尋常男子那般急色,在姜媚面前總是彬彬有禮,哪怕已經拜堂成親,因為李氏一句不能耽誤學業,也不曾越矩半分。
氣氛暧昧起來,姜媚預感到會發生什麼,正想退開,李氏突然敲門:“眉娘,我突然感覺胸口好悶,你去醫館幫我抓點藥。
”
旖旎的氛圍瞬間消散,姜媚把藥塞進周鴻遠手裡,暗暗松了口氣。
周鴻遠穿好衣服和姜媚一起出門,見李氏捂着胸口滿臉痛苦,當即就要背李氏去醫館,李氏不肯去,喘着氣說:“都是老毛病了,吃一帖藥就行,你别隻顧着媳婦兒,也讓娘好好看看。
”
李氏說着眼角泛淚,姜媚不想周鴻遠為難,連忙道:“夫君在家照顧娘,我去抓藥。
”
姜媚說完出了門,繞過轉角,卻被拉進窄巷。
姜媚本能的踢腿反抗,對方早有預料,長臂自腿彎穿過,輕輕一提,便叫姜媚動彈不得。
“反應太慢,力道太小,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炸開,姜媚擡頭,果不其然看到裴景川。
他不是在逛街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處巷子并不偏僻,随時都會有人路過,若被發現,姜媚馬上就會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我不知道是你,對不起。
”
姜媚軟了身子,期望裴景川能放過她,裴景川卻紋絲不動,觑着她:“你躲什麼?
”
他說的是之前她在街上掉頭逃跑的事。
他們又不是什麼見得光的關系,光天化日之下,她不躲難道還湊上去跟他閑聊嗎?
“我看街上那麼多人,怕給你惹麻煩,所以才躲的。
”
姜媚試圖粉飾太平,裴景川卻并不相信,他冷笑一聲,眸色晦暗,像是望不到邊的黑海,要将她溺死在裡面。
他前腳把周鴻遠放出來,她後腳就躲着不見他,這是把他當傻子了?
“找個沒人的地方聊可以嗎?
”
姜媚拉了拉裴景川的袖子,聲音細軟,帶着刻意的讨好和哀求。
裴景川無動于衷:“怕什麼,你不會跟我說你那窩囊廢夫君什麼都不知道吧?
”
“他确實不知道。
”
姜媚回答,眼睛紅潤水亮,滿是惶恐。
她剛哭過。
裴景川很容易就看出來,但不是為他。
在他面前,她隻有不安和害怕。
怒意如藤蔓将裴景川的心髒纏繞。
他生來尊貴,想爬他床的女人多的是,他的驕傲讓他不會主動纏着女人不放,是姜媚主動招惹他的,可就算她在他懷裡,想的也還是别的男人。
姜媚不知道裴景川在想什麼,隻覺得他的表情越來越陰郁,箍在她腰間的手也越收越緊,就在這時,姜媚聽到了交談聲。
是隔壁劉嬸和她兒媳婦!
再不離開會被發現的。
姜媚忍不住去推裴景川,她的力氣太小,撼動不了他分毫,眼看交談聲越來越近,姜媚隻能大着膽子踮起腳去親他。
她真的被吓到,唇都是冷的,哆哆嗦嗦發着抖。
在她的唇瓣碰到裴景川下巴的那一刻,裴景川終于施展輕功将她帶到不遠處的馬車上。
昏暗狹小的空間裡,裴景川的氣息兇悍,似要将她的靈魂都打上獨屬于他的烙印。
結束後,裴景川還是把那瓶藥給了姜媚。
他剛剛又兇又狠,像是要活剝了她,姜媚委實沒想到他還準備了藥,愣了一下低聲道:“謝謝。
”
直到姜媚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裴景川才坐着馬車離開。
寒風吹得車簾晃動,卷走空氣裡的頹靡味道,裴景川冷着臉,一下一下撥弄着手上的扳指,姜媚違心的、嬌軟的低吟仍在耳邊回響。
就這麼喜歡那個人麼?
喜歡到可以再次出賣自己的身體,心甘情願跌入泥濘。
在裴景川那裡受了驚吓,又被狠狠折騰了一番,回家還要裝沒事人給李氏熬藥,姜媚撐到極限,第二日就發起高熱。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人在脫自己的衣服,立刻驚醒。
身子虛軟無力,姜媚的眼神是慌亂恐懼的。
周鴻遠立刻出聲安撫:“眉娘,是我,别怕,你出了好多汗,我讓岚兒幫你擦擦身子,換身幹淨衣服再睡。
”
周鴻遠眸子清亮,滿滿的都是關心。
饒是如此,姜媚的心悶悶的疼起來。
裴景川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印迹,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
她急急道:“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
拒絕得太快,周鴻遠眼底閃過訝異,姜媚難堪地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