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籠中雀:惹上偏執兄長逃不掉

第2章 生分

  沈清棠想搖頭,腦袋卻越發昏沉使不上力,隻能聽裴子萋替她應下,“那大哥哥快些送妹妹回去。
我去禀了祖母,到外頭請大夫來瞧。

  她提着裙,領着人匆匆出去。

  而後一雙沉穩有力的手将沈清棠攔腰抱起,恍惚間,她聞見他身上清冽的蘇合香。

  裴琮之慣愛熏香,這是君子之風。

  隻是他卻不熏檀香一類,隻以藥材做香,身上總萦繞着些許清苦氣。

  清清淡淡,卻極為安神。

  沈清棠再支撐不住,閉阖着眼昏睡過去。

  再醒來,已在自己閨房的榻上。

  采薇撩簾進來,“姑娘總算是醒了,可還覺得頭疼?

  她支起軟枕,扶沈清棠坐起。

  因在病中,姑娘隻着了貼身的素色寝衣,一頭青絲也盡數披散着,不施粉黛,卻愈發得顔色清麗,嬌弱可憐。

  她輕輕搖頭,低垂着眉眼。

  許久,才憶起昏迷前的最後一幕,擡眸問采薇,“琮之哥哥呢?

  她尚虛弱,聲音也是嬌軟的,像是三月裡的柳絮,輕輕悠悠的落進屏風外的人心頭。

  他應聲,“我在外面。

  擱盞起身,越屏風而入,第一眼,看見的是姑娘慌亂的眸。

  而後是手忙腳亂,将錦被拉起,團團将自己罩住,隻露了個嬌俏可人的臉在外頭。

  她就連眼睫都在顫抖,卻還在強裝鎮定,“哥哥一直守在這裡嗎?

  “你這個樣子,我如何敢走?

  裴琮之隻當未見她的慌亂,從善如流得在榻邊撩袍坐下,又探手來撫她額。
自然妥帖的姿态,溫熱輕柔的手。

  她隐在錦被中的手揪緊,不敢躲開。

  “妹妹燒了許久,好在總算是退熱了。

  他收回手,接過采薇遞來的藥盞,慢條斯理得輕輕攪了攪,“大夫來瞧了,說你是憂思過重,傷了身子,需得好好調養才是。
往後祖母那兒晨昏定省妹妹就不必去了,我已替妹妹告了假。
你好生歇息。

  湯藥漸涼,他執勺遞至她唇邊。

  “辛苦哥哥了,我自己來就好。

  沈清棠避開湯匙,自己接過藥盞,一飲而盡。
她喝得急,苦澀霎時彌漫喉嚨,嗆得咳嗽不止。

  “妹妹慢些。

  修長如玉的手,妥帖遞來解苦的蜜餞,卻再次被她不着痕迹得偏首躲開。

  “不必了,這藥不苦。
我不過是喝急嗆着了,謝謝哥哥。

  她滿口謊話。

  府裡衆多弟弟妹妹,數她最為柔弱嬌氣。
幼時喝藥怕苦總能盈盈哭出滿眼的淚,叫人看着都心疼。

  如今倒是大了,竟連苦都不怕了。

  裴琮之不動聲色擱下蜜餞,沒有揭穿她這拙劣的謊。

  借口推脫兩次,屋子裡的氣氛不由有些壓抑沉滞。

  沈清棠小心翼翼窺他神色,提着心出聲,“我喝了藥,覺得現下好受多了,哥哥不必憂心。
琮之哥哥遠行才回,想必有不少事等着哥哥去處理,哥哥還是快些過去罷,别在我這裡耽擱了。

  這便是明晃晃的趕人了。

  裴琮之微微一笑,“妹妹這是怎麼了?
數月不見,竟與我生分了起來。

  “哪有,不過是哥哥想多了。
”她低着聲,呐呐反駁。

  心裡卻知,的确是她避嫌太過。

  都是自幼一同長大的兄弟姊妹,往常比這親近的時候多了。
有時玩鬧起來,不管不顧,連男女大防也未曾有過,何至生疏至此。

  隻是現今已不同往日了。

  做了那樣的夢,兩人床榻間颠鸾倒鳳,做盡了情人間的親密事,叫她如何還能恍若無事的待他如從前一般。

  沈清棠實在心虛,也怕他。

  怕夢裡強勢侵占的他,也怕自己的心慌膽怯被他窺破,于是仰起頭,目露哀求,怯怯同他扯謊,“琮之哥哥,我頭有些暈,還想再睡一會兒。

  又立刻低頭,不敢看他沉沉窺視的眼。

  青絲如瀑從肩頭灑落,露出玉白的一截頸來。

  墨的發,玉的肌,隐隐瑟瑟。
如白鶴折頸,叫人心生憐惜,又讓人忍不住想要親手折斷它。

  他目光落在那上頭,眸色深沉。

  良久,才緩緩挪開。

  “那好,妹妹好好休息。
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裴琮之起身,越過屏風出門。
行至台階,卻折返,往旁邊遊廊去。

  閨閣的菱花窗是雲紗蒙的,隐約可見裡頭姑娘靠坐榻邊的身影。

  她仍舊是方才的姿勢,好看的眉眼低低垂着,蓄滿了愁,也不知是在思慮些什麼。

  裴琮之看着,想起方才采薇與他說的話。

  “姑娘這病拖得久了,自打上月和四姑娘從望安寺回來便一直夢魇纏身,不得安眠。
奴婢幾次勸她找個大夫來瞧瞧,姑娘總怕驚擾了老夫人,不許奴婢去。

  “夢魇纏身?
”他問,“做的什麼夢?

  “奴婢也不知。
”采薇低頭恭敬回,“姑娘從未說過。
隻是每每醒來臉色慘白,滿身是汗,總要歇過許久才好些。

  “夢魇纏身……”

  裴琮之看着菱花窗裡的身影,輕聲呢喃。

  雨落身後,他面色幽深,晦暗難明。

  沈清棠這一病,便病了數日。

  這期間,裴琮之并未來看她,隻遣了硯書過來傳話,說是翰林院事忙,抽不開身,得了空再來看她。

  又送了好些珍奇玩意來。

  隔着道漆心染牙屏風,硯書恭敬道:“是前些日子大公子從永州帶回來的,本來說那日就要給姑娘送來。
哪成想姑娘病了,便想着等姑娘好些了再送,這才拖到了現在。

  沈清棠恹恹靠在床榻上,以帕虛掩着唇,聲音仍是虛弱,“替我謝謝琮之哥哥。
你回去就說我身子已大好了,哥哥不必時時惦記操心,公務要緊。

  硯書道聲“是”,躬身退了出去。

  “大公子待咱們姑娘可真好。

  采薇阖上門,轉身看着滿桌上送來的稀奇珍玩,不由感歎,“便是别家嫡親的哥哥,也沒有幾個這樣好的。
無論去哪兒,總惦記着給姑娘捎東西。

  “是啊。
”沈清棠亦是垂眸,若有所思輕歎。

  來送禮的不止硯書,還有西院裡的幾個姨娘,和同輩的一衆兄弟姊妹。

  大多是見她抱恙,送些調養身體的補藥來。
這其中,尤顯得三公子裴景明的禮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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