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風怎麼到你手裡了?”顧傾顔靠在他懷裡,看着那件披風問道。
“有心人送來的。”封宴挑眉,放下了手裡的朱砂筆:“你認得老三?”
封宴真的極少叫他那幾個兄長哥哥,幾人之間的感情也十分淡泊。
“在湖邊看到的,他一個人在那裡吹冷風。”
“同情他?”封宴捏着她的下巴,讓她看自己。
“有點。”顧傾顔點頭。
“皇後的衣物,怎可随意給男子去用?”封宴又問。
顧傾顔壓根沒往這事上想,當日在山上逃命時,她也用自己的衣服給方庭蓋過,還親手給方庭擦臉擦手,包紮傷口,并未往男女之事上面多想。
“知道了。”她想了會兒,小聲說道:“下回給衣服前,先把告狀的牙打掉。”
封宴長指扣得更緊了,好笑地說道:“皇後很威風。”
“奇怪,你的皇後不威風,你會很驕傲嗎?”顧傾顔反問。
“也是。”封宴想了想,又被她給說服了,他重新拿起筆,繼續在折子上寫批示,“不過不需要你去打,我已經把他的牙拔了。”
“誰啊?他身邊那兩個太監?”顧傾顔好奇地問道。
“不是。”封宴垂着眸子,沉聲道:“老三進了禦書房,有人認出了那件披風。”
顧傾顔的這件披風用了一段時日了,還是在藥王山時用的,穿着它去了營地,還去了大營。她原是想着新朝初立,四處用錢的地方多,她能用的就繼續用,不必浪錢。沒想到,竟讓有心之人當把柄去用。這深宮之中,果然處處是耳目,四處有大坑。
“你真的拔了他的牙?到底是誰呀?”顧傾顔追問道:“刑不上大夫,他們會罵你暴君吧?”
“的周林。朕讓他當官,他才當得了這官。大夫個屁。”封宴挑眉,把批好的折子丢開,把她往懷裡收了收:“園子裡好逛麼?看仙鶴去了?”
“那仙鶴能放走嗎?鎖在那裡怪可憐的。”顧傾顔問道。
“劉公公,把仙鶴放了去。”封宴朗聲道。
“陛下忘了?那仙鶴放不了。”劉管事作了個揖,回道:“當初仙鶴送來的時候,魏國還貢獻了鎖鍊,此鎖鍊是精鋼所制,一旦鎖上便打不開了。意為魏國願被大周國鎖一輩子。”
封宴擰了擰眉,這才想起來。當年他把魏國打得七零八落,隻得求和。當時不僅送來了仙鶴和鎖鍊,還有魏國的公主和美人。他當時剛剛回京,隻想掩藏鋒芒,所以故意扮作沉迷世俗之事,大魏來獻禮時,他每場都喝得大醉。所以獻過什麼寶貝,并未在意過。
“那斬斷鋼鎖呢?”顧傾顔又問。
“斬不斷!這精鋼極難煉制,一旦煉成,便刀劍斬不斷,烈焰灼不穿。”
“如此堅固,若制成兵器,那還了得。”顧傾顔驚訝地說道。她确實博覽群書,但兵器之類的書她确實極少涉獵,還是頭一回聽到有這樣的精鋼。
“這精鋼是從一種叫黑石的礦裡煉出,量極少,煉成這麼一條鎖鍊,耗了有足足七年時間,所以是做不了兵器的。還有,這鎖一旦鎖上,便隻能鎖到死。待死後斬斷脖子,才能取得下來。”劉管事縮了縮脖子,嘴角輕咧,一臉畏懼的模樣,似乎要被斬掉腦袋的是他。
哪怕是隻鳥,這麼鎖一輩子,也太殘忍了。
顧傾顔也感覺脖子上涼嗖嗖的,好像被鎖住的那隻仙鶴變成了自己。
攬在腰上的手掌緊了緊,她飛快地轉頭看向封宴,眸子裡閃過一抹不安。她和封宴在這宮裡呆久了,會不會也變成被鎖上的仙鶴?
不過她肯定死得早,就算鎖,也隻會鎖着他一個人吧。
“怕什麼,誰敢鎖你不成?”封宴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胡思想亂想,于是腿往上颠了颠,想把她颠醒。
“阿宴你要是寂寞了怎麼辦?”顧傾顔腦子裡全是被精鋼鎖上的封宴,手撫上他的脖子,小聲問道。
“我還能怎麼辦?”封宴好笑地反問:“我們不是在說仙鶴,怎麼說起寂寞了?仙鶴有兩隻,我也有你,我們都有自己的妻子。”
“那是兩隻公的。”顧傾顔說道。
“那它有兄弟相伴,也不錯。”封宴說道。
顧傾顔在他懷裡靠了會兒,自個兒起身走開了。
“幹什麼去?”封宴擡眸看向她。
“後宮那些太妃,日常用度都報到我這裡來了,我看看賬冊。”顧傾顔說道。
封宴看着她一溜快步到了櫃子前,抱了疊帳本出來,于是說道:“到我這兒來。”
秋桃會識眼色,立刻搬了把椅子放到了封宴身邊。
招娣勤快,去煮了壺茶,給二人沏上。
宮裡各項開支比顧傾顔想像中的要大,尤其是封弈瑾和封珩這麼一鬧,損壞不少東西,還有人逃出去時帶了好些東西走了,宮中的賬目亂七八糟,根本對不上。
對了會兒帳,她開始有點昏昏沉沉,一手撐着腦袋,眼皮子不自覺地往下墜。
怎麼困得這麼早?
昨晚被他鬧得太厲害了?
封宴放下朱砂筆,朝大殿裡伺候的衆人使了個眼色,讓衆人退下。
“去榻上睡。”他把顧傾顔輕輕抱起來,小聲說道。
“嗯,還沒看完。”顧傾顔手掩在唇上輕輕搖了搖頭,“時辰還早,還沒用晚膳,再看會兒。”
“我困了,你陪我躺一會兒。”封宴抱着她放到榻上,給她脫了繡鞋,自己兩下蹬掉了靴子,和衣躺到了她身邊。
顧傾顔偎在他身前,小聲說道:“阿宴,你見過五公主嗎?”
封宴搖頭:“還沒功夫看她。”
“你們以前很疼她,現在卻突然冷落她,她心裡會受不住。”
“我知道,明兒就看她。”封宴沉吟一會,沉聲道:“你不要總管别人,當把自己放到第一位才對。”
“沒有管别人,就是随口一說。”顧傾顔想了會兒,又道:“都是女子,難免會多替她想一點。”
“是因為都遇到了秦歸明那賤東西。”封宴總結道。
顧傾顔擡眸看他,輕聲道:“你不提,我都忘了有這麼一号人。當初我也是真心……”
“閉嘴。”封宴立馬捏住了她的嘴皮子。
“我也是真心拿他當個人看。”顧傾顔拉下他的手,笑吟吟地說道:“你小氣,連聽都不能聽。”
“你大方,衣裳都給别的男人披。”封宴又道。
顧傾顔嘴角抿了抿,飛快地往他身上爬,兩隻手在他身上亂撓:“你又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