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的男子帶着一個滿臉病容的瘦弱女子進門,所有人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安信伯,請把女兒還給我。”蘇慶走在前面,進門後沒再對着孔太夫人,向一邊的安信伯開口道。
“你在……說什麼?”安信伯皺眉。
“我的女兒,之前不見了,聽說現在成了你府上的養女,還請安信伯把女兒還給我。”蘇慶繼續盯着安信伯道,眼中濃濃的憤怒。
“你是何人?”見這個年青人對自己沒有多少尊敬的意思,安信伯不悅了。
“我隻是一個待職的小官吏,但這事和我什麼身份沒關系,我……隻想要回我的女兒!”蘇慶繼續道。
“你的女兒……找我何幹?”安信伯冷笑着反問,“今天怎麼一個兩個的,都過來訛人,先是來訛詐我妹妹,現在又是過來訛詐我女兒,是,我女兒是養女,和妹妹也是養女,但這和你們有什麼相幹?故意挑這個時候過來挑事?”
扯上孔氏的事情,有些人覺得眼前這對還真的未必就是真的。
莫不是真的有人盯上了安信伯府?
這一個、兩個的膽子也太大了些。
“又為一個假認親的?”
“看着……這一對像是真的?”有人看着跟在後面的年輕婦人哭得通紅的眼睛上,道。
滿臉病弱,又哭成了一個淚人一般,這會還在流淚,如果不是身邊的人扶着,怕是直接要暈過去,看這衣着也是富貴人家,和方才的老夫妻完全不同。
“誰知道,方才那一對看着也是老實人。”有人反對。
“這……今天……是怎麼了,全挑這個時候過來?”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不隻是大堂裡站滿了人,連外面也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洞房可以不鬧,這熱鬧可不能不看。
“請安信伯把女兒還給我們。”年輕婦人一邊開口一邊哭着。
“一派胡言,哪來的消息,說我們認下的孩子是你們的?是我們搶了你們的孩子,還是偷了你們孩子了?莫不是你們相中了我們家的孩子,但凡過來哭幾聲,就是你們的孩子了?”馬氏一看這狀況也急了。
一拍桌子怒嗆道。
孔太夫人臉色鐵青,冷冷的看着下面的一對夫妻,額頭上火叉頭青筋都在暴起。
姜錦心拿起面前的茶水,袖子微掩,輕輕的喝了一口,慢條斯理的放下。
“我府上的妾室,冒允我的繼室勾結人販子……偷了我們的孩子,現如今這孩子就在你們府上,還請安信伯還我女兒!”蘇慶又道。
“你府上的妾室勾結人販子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相幹?”
馬氏反唇相譏。
孔太夫人臉皮震了一震:“府上這是抓住人販子了?”
“沒有……”
“既然沒有,又說什麼勾結人販子的事情,也牽扯不到我們府上。”孔太夫人低緩地道,心裡高高提起的心落下。
隻要不是人販子被抓就行。
“太夫人,府上的兩個養女是什麼地方得來的?”蘇慶看向孔太夫人。
“這和你沒有關系。”孔太夫人冷聲道。
“我的女兒……就在府上。”蘇慶咬定道。
“以何為證?”孔太夫人冷聲道。
“請孔太夫人把兩個孩子送出來,一看便知。”
“兩個孩子尚小,之前又受了驚吓,如今才養了沒幾天,這會不便見客,怕人驚擾了她。”孔太夫人不信這兩個人是真的。
最多就是捕風捉影罷了。
眼底閃過一絲厲色,也有些懊惱,當時如果再等等,等個幾年再大肆宣揚這件事情,現在就不會鬧到眼下這個地步。
孔氏姐妹當初就是這麼做的,時間過去得久了,就不可有再有人過來認親。
這一次主要是因為兒子降了爵,着急挑兩個好看的女孩子認親,讓人看看安信伯府還是有底氣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兩個女孩子中,一個不是本地的,另一個有些京城口音,但不多,說是繼母不願意要原配嫡女,扔的。
那就問題不大了,不可能再過來尋的,這後院是繼母做主,才到京城,或者以前在京城,都代表不可能在京城久留。
她也是推遲了一個月左右的。
孔太夫人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讓一個妾室騙了,根本不是繼室,而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妾室,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膽子,居然敢把一個原配的女兒給扔了。
而且還不是什麼就要離京,暫時住在京城。
終年打雁,這一次居然讓雁啄了眼睛,孔太夫人也是憋屈不已,怎麼會這麼蠢的妾室,這是仗了誰的勢,就敢做這樣的事情!
如今找上門,當然是不可能認的。
自打兩個女孩子進了自家的門,除了認親那天出來見過人,後來就一直沒再讓她們出來過,就不信還有外人見過她們。
“太夫人是在哪裡遇到的兩個女孩子?”感應到孔太夫人不想歸還的意思,蘇慶恨聲道。
“路上遇見,極是可憐。”孔太夫人一如既往地回答。
“方才我在外面,聽太夫人說起幾個養女的時候,也說是路上遇到見她們可憐,一時心慈,才收養了她們;如今這是孫輩了,也是太夫人路上遇見,極是可憐才收養的?不知道太夫人是在哪裡遇到的?”
孔太夫人噎了一下,她沒想到還有這話,方才就是順口這麼一說。
這話聽着倒像是過于得巧了一些,眼下卻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往下編。
方才聽說有人過來認孔氏,孔太夫人出門的時候是準備了說辭的,現在再說些這事就順着往這個方向說。
這話聽起來就有些牽強了。
姜錦心長睫撲閃了兩下,心中冷笑,娘親的事情,畢竟不是現在這兩個女孩子的事情,當年的事情過去太久,也沒有人過來查,現如今這事都是新鮮的,想查還是有些蛛絲馬迹,孔太夫人想以不變應萬變,肯定不行。
這個叫蘇慶的又是一個強頸之人。
“就一日入晚的時候……行了,我們家的孫女和你們無關,你們若是要尋女兒,自己去尋便是,不管如何,你們去查那個妾室便是。”
妾室呢?
蘇慶氣得臉都青了,這個妾室居然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有人找上她的,她就和不認識的人這麼謀算了,還說她是自己的繼室,說不想養這個前妻留下的女孩子……
“退下吧,你們家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我府上今天和平安王府結親,正忙着辦喜事,哪有時間管你們的事情,妾室有錯,查妾室就行,如果他日真的查到我們這裡再說。”安信伯開口道。
甩了甩衣袖。
“走吧,走吧,今天已經夠忙了,哪來的人,一個兩個到這裡搗亂。”馬氏沒好氣地道。
今天結親,諸多不順心。
“太夫人,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我女兒吧!”鄭氏腳下一軟,跪了下來,哭着哀求道,“她是我唯一的女兒,她若有事……我……我不知道要如何才好!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我……我最心疼的孩子。”
說完,哭着要向孔太夫人行禮。
“來人,把他們帶下去。”孔太夫人變了臉,“有事你們去查自家。”
先把人弄走,下一次換兩個女孩子,查過來的時候拉出來認也沒用,現在不行,還沒準備好。
過來兩個粗使婆子,看這樣子就要上來拉人。
先拉的是鄭氏,鄭氏柔弱,原本就是病着,這會也是強撐着過來,被一個婆子兇神惡煞一般的拉着,在地上拖着就往後拽,鄭氏痛叫一聲。
蘇慶大怒,上前一腳踢向扯着鄭氏的婆子,婆子被踢的手一松,倒退兩步,差點摔倒。
“反了……反了,居然故意來我府上辦喜事的時候大鬧,來人……把他們都轟出去。”孔太夫人蓦地站起,尖聲大叫起來。
這一次過來的是四、五個手裡持着棍棒的下人,氣勢洶洶就過來了。
眼看着就要直接動手,這也是孔太夫人原本為那對行騙的老夫妻準備的。
“這是鬧什麼?好好的喜事怎麼就辦成這個樣子了?”清雅溫潤的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來,兩排侍衛忽然從外面進來,徑直推開幾個如狼似虎的下人。
有内侍尖聲道:“瑾王、楚王殿下到!”
“六弟,要送醫書?”裴珏瑾翻了翻面前的書,詫異地問道。
“宮裡的意思。”
裴珏煦擡手,示意裴珏瑾把醫書給他。
裴珏瑾把書送到他手上,還在懷疑:“這是不是真的,宮裡居然讓你的正妃學醫術,這……這就很奇怪了。”
裴珏煦微微一笑:“五哥,為何覺得奇怪,我不需要身邊的人會醫術?能更好地照顧我一些?”
裴珏瑾伸手抓了抓手:“理是這個理,就是覺得……當你的楚王妃……太累!”
不但要管着楚王府的後院,還要學醫術。
管後院的事情就罷了,這學醫術是一般人能學得好的嗎?好好的一個王妃,居然還要去學醫術,不知道是不是要同情她一下。
“姜二姑娘是個聰明人。”裴珏煦溫和地道,擡步往外走。
“聰明人也不是這麼用的,就算是再聰明,也不一定能學好醫術。”裴珏瑾跟在他身後往外走,道,而後又狐疑地看了看左右,又伸手指了指兩個人,“我們現在去左相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