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公跟着衙役匆匆往裡走。
求見的是在刑部暫管着事情的五皇子,心裡火燒火燎地惱怒。
人在家中坐,禍中天上來。
莫名其妙他這個護國公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而且還來勢洶洶。
還是以護國公完全沒想到的原因。
回廊處過來一行人,當先一人臉上束着淺色的束帶,束住眼睛,身形修長俊挺,護國公一愣,立時反應過來,這是六皇子,他已經有一段日子沒見到六皇子了,看着似乎高了不少,眼上的束帶讓他看着多了幾分虛弱。
隻是六皇子向來脾氣好,隻是可惜了!
看到這麼俊美雅緻的六皇子,即便是憂心忡忡的護國公,也不得不感歎一聲,可惜了!
以前他甚至也猜測過六皇子的,如今隻能當一個閑散的皇子。
“是護國公嗎?”裴珏煦停下腳步,臉微微的偏了偏,有人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他才開口道。
“見過六殿下。”護國公上前行禮。
“護國公客氣了。”裴珏煦溫和地道,“護國公是過來找五哥的?”
“的确是有事找五皇子。”護國公點頭,想起自己的事情,心情又是一沉。
“正巧我也是要去看五哥的,不如一起。”裴珏煦笑着邀請道。
護國公擡眼看了看他依舊俊美的臉,心裡不由得又歎了一口氣,天意弄人,向來如此,誰也逃不過。
當然,這裡面是不是真的全是天意,護國公覺得還是不要多想的好。
兩個人目的一樣,結伴一起過去。
裴珏煦走得很慢,沒讓人扶着,如果不是他眼上束着的縛帶,看着就像是眼睛沒事似的。
護國公卻知道六皇子的眼睛是不太好,每每到一處轉彎的地方,内侍總是在前面擋着路,往另一個路口引了引。
裴珏煦停下腳步後,才緩步轉上另外一條路。
看得出他并不願意讓人拿他的眼疾說事,也努力把自己當成一個正常人,可是眼疾畢竟是眼疾。
據說現在避了強光後,隻能模糊視物。
也就勉強在别人的指引下,可以走走路。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聽着護國公和六皇子過來,五皇子放下手中的案卷,讓衙役引他們進來。
見過禮後,護國公和裴珏煦坐下,衙役送上茶水。
護國公看了看裴珏煦欲言又止。
“護國公是不是為了那個大夫而來?”五皇子不耐煩的道,拍了拍手上的案卷,一件小事,居然牽扯這麼多事,他也頭疼。
“的确是為了這個大夫而來。”五皇子既然提了,護國公也不再瞞着,長歎一聲,伸手按了按頭,“這件事情怎麼就和我們扯上了關系。”
“護國公,真的一無所知?”五皇子好奇地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就昨天回去後,夫人突然說她找到了一個族妹,帶回來住幾天,我想着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個自小走失的女孩子,如今能回來的确是喜事,也的确得好好的住幾天,沒想……到……”
護國公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憋屈。
“别說護國公沒想到,我也沒想到。”五皇子有氣無力地道,拍了拍桌上的案卷,“這麼小一件事情,最多就是一件内院的事情,怎麼就鬧到我這裡,還要讓我好好的查一查,這有什麼好查的。”
五皇子是真不懂,這麼小的事情,别說到自己面前,找一個小官吏處理一下就行,又沒真的鬧出人命,也就是那個郎中驚慌失措地過來說有人要殺他,因為他和相府的姨娘一起圖謀了假孕的事情。
這事情,聽起來就是狗血滿滿,可這和他有什麼關系?
他一個堂堂的皇子,現在居然處理這種小事的嗎?
“五皇子,我……我也是莫名其妙。”護辦以感同身受,也是長歎一聲。
裴珏煦放下手中的茶杯,溫和地笑了:“五哥,你也别怪這事落到你身……上,這裡其實還是有一個緣由的。”
“什麼緣由?”五皇子看向六皇子。
“宮裡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你說的是七公主……的事情?”五皇子臉色變了變,問道。
“出了這樣的事情,七公主差點沒命,先是……我,現在又是七公主,都是差一點點出事,再查的時候,已經沒什麼可查的人了,人死了。”裴珏煦道。
“的确。”
“我的事……暫時找不到線索,七公主的事情,還是有些線索的,和左相府上的二姑娘有關系,那一日是有人引着姜二姑娘過去,原本的意思,應當是讓姜二姑娘擔下了這事,害死七公主的事情。”
裴珏煦含笑分析。
聲音不緊不慢,透着幾分閑散。
“那個引着姜二姑娘過去的宮女是皇後娘娘宮裡的,現在也死了。”這事五皇子知道。
護國公不安地看了看這皇家的兄弟倆,他沒那麼想知道這些事情。
特别還是從這對皇家的兄弟嘴裡。
隻是現在他已經坐在這裡了,就算是不想聽也隻能幹瞪眼聽着,聽着這裡面的聯系。
“要害姜二姑娘的人,必然和要害我和七公主的人有關系,不然,怎麼會知道七公主就要出事,算準了地點、時間。”裴珏煦繼續道,微微一笑,“如今這事又關系到左相府上,甚至還關系到姜二姑娘,這事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護國公心裡狠狠一驚,來之前他以為不是什麼大事的。
最多就是外面傳得難聽一些,怎麼就是大事了。
他之前去斥責護國公夫人,也是怪責護國公夫人沒打聽清楚,把這個麻煩帶回家,雖然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其實也是可以平息的。
現在,卻不免心頭突突一下。
能牽扯到皇家的行刺案子中,哪一件會是小事!
“六弟是……說,可能和宮裡的行刺案子有關系?”五皇子激動了,他一心想辦大事,就沒看上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五哥,我不知道。”裴珏煦笑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悠然地道。
“哎,你方才不是說……”
“五哥,我什麼也沒說,這是宮裡的意思,父皇沒對你細說嗎?”裴珏煦道。
“沒!”五皇子無力地往後一倒,“父皇說要好好查一查,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這還有什麼好查的,就是那個姨娘沒關好心,勾結這個郎中,兩下裡一起算計了左相府上,我們的這位左相也真是的,怎麼就能讓一個姨娘玩弄于股掌之間,聽聽外面說……的,還真是不像樣!”
衙役們早就把外面的各種傳言全打聽了過來。
越聽越覺得這個姓顧的姨娘不是什麼好的,就這樣的還把左相夫人給壓制的逼出城外,左相大人還真的是沒用啊!
“左相大人一心為公。”裴珏煦唇角微微勾起,輕笑道。
“他是一心為公,連個诰命夫人的位置都沒給他的夫人去請命,最後還是女兒的恩情換的。”
五皇子不以為然地嘲諷道。
這件事情又是護國公不清楚的。
越聽越覺得這事不太對,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摻和,就算他來之前還想幫着護國公夫人一把,現在已經全然地沒了想法。
這個姓顧的姨娘護國公府不能留,要留出事情的。
“五哥,不可胡說,若是讓父皇知道,又要說你了。”裴珏煦笑着斥道。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現在這事就是要把這個顧姨娘帶過來,兩下對質,不管結果如何,查清楚才是正理。”五皇子一拍額頭,頭大的道,忽然轉向護國公,笑了:“護國公,我聽說這位顧姨娘是你府上的妻妹,如今就住在你們府上,不知道能否讓她到衙門裡來?”
“理當如此。”護國公毫不猶豫地道,“我一會就讓人帶她過來,隻是……此事要不要和左相說一聲?”
“已經派人去說了。”五皇子拍了拍手上的案卷,“事情既然到了我這裡,不管如何也得有一個結果,不管是誰,我都得查下去。”
案子現在就送到五皇子這裡,現在他主管着這事。
“顧姨娘是昨天才到我們府上的。”護國公低咳了一聲,解釋道,推卸責任,“之前夫人并沒有找過她。”
“這事和護國公府沒多大關系,還得是左相府。”裴珏煦道。
護國公很是複雜,來之前想好的話,現在都不用說了,看了看這上面的兩位,索性站起身:“兩位皇子,我回去讓人把她送過來。”
“有勞護國公了。”
“原……本,也是我們府上掉下來的莫名災害。”護國公長歎一聲,心裡越發的怪責護國公夫人。
沒事也去找點事情出來,現在還鬧得滿城風雨不說,還上達了天聽。
宮裡的行刺事情,聯系到宮外的事情?
細想下來莫名的心悸。
護國公也無心再在這裡坐着,得回府去好好跟夫人再說說,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插手的,這種時候,六皇子、二皇子連連遇刺,七公主差點沒命,風雨欲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出什麼事情。
一件小事,往往會是一個由頭,誰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如何!
護國公匆匆離開,大堂上隻留下皇家的弟兄兩個。
“六弟……”五皇子的話頓住,一個衙役小跑着進來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