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終究還是拒絕了裴文茵,孔側妃在這件事情上,差點沒了性命,太妃即便再疼愛裴文茵,也做不出讓孔側妃再幫着說親的事情。
她沒這個臉。
她現在覺得最愧疚的是孔側妃。
裴文茵失魂落魄地回來,站定在屋門前,茫然四顧。
“姑娘,時候不早了,可以休息了。”丫環小心翼翼地勸道。
“錦心妹妹呢?”裴文茵道,聲音暗啞之極。
“姜二姑娘已經回去休息了。”丫環指了指廂房。
廂房的門關着,隐隐可見燈光,應當是還沒有睡。
“去敲門。”
“姑娘?”丫環一驚。
“去敲門。”裴文茵陰沉着臉道,擡步往廂房過去。
丫環反應過來,急忙小跑着過去敲門。
青禾過來開的門,看到丫環身後的裴文茵行了一禮:“見過裴姑娘。”
“錦心妹妹睡了嗎?”裴文茵問道。
青禾猶豫地看了看身後。
内屋傳來姜錦心的聲音:“青禾,是茵姐姐來了嗎?請茵姐姐過來!”
青禾應了一聲,退在一邊,裴文茵擡步進了屋子,往内屋過去。
内屋姜錦心還沒有睡,斜靠在床上,一襲簡單的衣裙,頭上的秀發紛披下來,落在她肩頭,越發的襯得她容色過人,擡眼看向裴文茵,放下手中的書,坐了起來:“茵姐姐。”
“錦心妹妹幫我。”裴文茵失控地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姜錦心,身子軟了下來。
姜錦心受驚,一邊招呼人把裴文茵扶起來,一邊道:“茵姐姐,這是怎麼了?太妃對你說了實話了嗎?”
裴文茵眼淚湧了出來:“祖母說了,是真的,側妃娘娘是真的為我好,是真……的,我錯了,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子,側妃娘娘是真的對我好。”
話說得語無倫次,一再地重複着一句話,眼淚如同破碎的珍珠一般落下。
雖則已經被扶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手依舊緊緊地拉着姜錦心的衣袖:“錦心妹妹幫我,……我會一輩子感恩的,我……”
“茵姐姐現在要什麼?”姜錦心坐在床上,看着裴文茵道。
“我……我要這門親事,錦心妹妹幫我去向側妃娘娘求求情行不行,烏媽媽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但我以後一定會報答側妃娘娘的,我……我會對側妃娘娘感恩戴德的。”
裴文茵哭得極可憐,滿眼是淚,眼底一片暗紅色,可見是真的哭了不少,眼底隐隐有些執念。
“茵姐姐,這門親事是真的不行了。”姜錦心歎了一口氣,“現在已經不是姨母能左右的了。”
“為……為什麼?”裴文茵道,緊緊的抓住姜錦心的手,仿佛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眼底受傷。
“茵姐姐可能不知道,之前姨母為了你的這門親事,考慮得極多,和工部侍郎夫人原本也不熟,特意去偶遇了這位工部侍郎幾次,你也知道的,姨母還頂着側妃的名頭,有的夫人很看不慣這一點。”
姜錦心含蓄的道:“工部侍郎夫人就是其中的一位,好不容易和這位夫人有了些聯系,又一再地暗示茵姐姐是個好的,梁府尚文,喜歡的女子也是那種溫雅、端莊的,不能是那種平時穿得花枝招展的那種,茵姐姐以前很合适,工部侍郎夫人派人暗中來看過茵姐姐,覺得滿意的。”
那就更接近了一步。
“現……現在呢?”裴文茵聲音急切、顫抖。
“原本就要定下和茵姐姐相看的時間,但那日工部侍郎府上的婆子又過來,看到的是茵姐姐這幾日打扮,和往日很不同,又看到郡王妃派了人過來,給茵姐姐送了不少的衣物、首飾,物盡其美,婆子回去說茵姐姐穿着過于的華美,喜好華衣美服,過于的奢侈了一些。”
“侍郎夫人就有些不滿意,原本要定日子相看,也就無盡地往後拖了,如……今,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錦心妹妹……”
“茵姐姐知道的,這一次我姨母差點沒了性命,是真的要她的性命,往藥膳裡下毒,是慢性的毒,一點點地侵蝕姨母的性命,姨母身體越來越不好,我之前過來的時候,姨母已經卧病在床,恐怕再下去,不用多久的。”
姜錦心打斷了裴文茵的話。
“如果不是郡王妃,可能現在茵姐姐已經得償所願了,隻是現……在,誰也不能要求姨母再做什麼,哪怕是姨父,若姨父自己願意去和工部侍郎府說,或者也有可能,茵姐姐不必求我,去求姨父吧!”
姜換心建議道。
“聽聞姨父和侍郎也是熟悉的,隻是姨母……處,沒人能要求,表哥現在還不在,不知道這事,這事說不得還有後續,等表哥回……來再說吧!”
再一次提醒裴文茵,不隻她是淮安郡王的孩子,表哥也是,而且表哥還是世子,現在這種情況誰也逼不了姨母。
裴文茵哀叫一聲,差點從凳子上軟下來,她的丫環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
裴文茵哭成了一個淚人,看着姜錦心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姜錦心說得越仔細,她就越痛心。
那份執念也就越深,真的已經觸手可及,可現在全沒了,是因為郡王妃,一切都是因為郡王妃。
都是她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一生。
眼底的渴望已經變成了執念的一部分,裴文茵失控的大哭起來,再不是之前哭得楚楚可憐的樣子,是真的傷心欲絕。
“茵姐姐,您别哭了,你哭得我都要傷心了。”姜錦心輕歎一聲道。
“錦心妹妹……”裴文茵眼中又生起了希望。
“茵姐姐,或者你也可以讓淮安郡王妃幫你去解釋,解釋這一些都是她賜給你的,和你無關,你最喜歡的還是以往那些清雅淡然的衣裳,也不愛華衣美服,所有的一切都是郡王妃強加給你的意思,你也沒辦法,你隻是一個庶女。”
姜錦心道,眸色一片淡冷,眸底沒有一絲波動,眼前的裴文茵看着固然可憐,但真正可憐的從來就隻有姨母。
上一世,姨母是真正地用她的命完了裴文茵和淮安郡王妃的這一段“母女”佳話的。
“郡王妃?”
“是,郡王妃将是你最後的機會,郡王妃認下此事,姨父可以以此替你解釋。”姜錦心看着裴文茵,低緩地道,聲音不高卻很清晰,清晰地勾出了裴文茵眼底最渴望的念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