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問對人了,若是其他人還不一定知道。”夥計一聽又有戲了,又殷勤起來,“郡王妃是有特殊要求的,其中一對簪子和其他的完全不同。”
“哪一對簪子?”姜錦心好奇地道。
“就是這對蘭簪!”夥計道,“幾對簪子中,蘭簪最不同,不是在形狀上面,做的時候,郡王妃要求更輕巧一些,不能太重,做的是空心的簪子,不會壓到頭發,也更容易和其他的飾品配着一起戴在頭上。”
夥計笑着介紹道。
空心的簪子比起實心的簪子的分量的确不同,有時候為了蓬松地發髻,首飾不能壓得太重。
也因為金簪有些重,不少世家會選用玉簪。
“隻有蘭花簪是空心的?”
“隻有蘭花簪,從外形上看着和菊花簪、梅花簪相似,竹簪樣子最不同,其實最不同的是蘭花簪。”夥計道。
“這上面為何不寫?”姜錦心指了指賬本,她方才查看的時候,沒有這個記錄。
“原本已經寫好了的,後來要走的時候,郡王妃才提了這個意思,賬本已經寫定,郡王妃的意思,定制的銀兩不必改了,隻要定制的時候讓師傅打一個空心的就行,郡王妃怕我說不清楚,還特意讓一位嬷嬷跟着我一起過去說的。”
“賬本上不動,但其實是工匠師傅都知道要做一支空心的蘭花簪?”
“對,就是這個意思,郡王妃說空心的簪子雖然用料小一些,但更精緻,也更難以做好,這才決定不再修改定制的銀兩。”
錢還是原來的錢,不會因為用料少了改變價格。
少的料用在做工的精緻上,不能說淮安郡王妃肯定吃虧,為了追求首飾的精緻程度,少些材料對于世家夫人,真算不得什麼。
“姨母還真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這種精巧的。”姜錦心失笑,身子往後一靠。
“行了,你先下去吧,下一次過來再找你談定制首飾的事情。”青禾對夥計擺擺手道。
“姑娘再坐一會,我去讓人給姑娘送幾樣糕點。”夥計一看這架勢知道沒戲了,至少今天是沒戲了。
但不管如何,這是大主顧,得讓人家心情愉悅才行。
“在這裡喝喝茶,賞賞景也很不錯的,我們這裡不比那些茶樓差,街道上的風景也好。”留一留,留下來,說不得又會定幾件首飾。
“行。”青禾點頭。
夥計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有人給送了兩碟糕點,很小的一個碟子,裡面也就小小的四塊糕點,也就一口的量,勝在精緻,做得也好,看着就讓人覺得食指大動,入口也很香醇。
茶也不錯,雖說不是最好的,卻也是選的今年的春茶,茶香清新濃郁,入口回味極佳。
姜錦心悠然地品着糕點,也沒急着離開,青禾在一邊伺候,窗外的風景的确不錯,若無事看着外面熱鬧的街景,也是極佳的。
店裡也沒有人過來催她們離開,甚至還有人過來敲門,要不要再添一份糕點,能帶到樓上包間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定制完首飾後在這裡稍稍休息一會,都是店裡的貴客,鋪子能做到這麼盛大,不隻是首飾好,也是因為這服務極佳。
門上忽然傳來敲門聲。
青禾打開門,門外站着的居然不是夥計,是一對主仆,當先的主子花容玉貌,容色絕美,隻是身子嬌弱,身邊的丫環扶着過來。
“青禾姐姐,你們姑娘已經到了嗎?”進來的丫環看了一眼青禾道。
青禾一驚,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丫環,看着有些眼熟,但又莫名的怪異,說不出有哪裡不對。
正待詢問,身後傳來姜錦心的聲音:“李姑娘來了,就請進來吧!”
青禾退後一步,讓出路。
看着這個丫環扶着嬌美的主子進門,從她身邊過去,才發現這個主子竟比她高了不少,這麼高的姑娘,還真是少見。
關上門,看向這個姑娘走向自家姑娘,青禾不放心,幾步追過來,站在姜錦心身側。
目光再一次從眼前的姑娘臉上落到邊上的丫環臉上,總覺得這一對主仆有些眼熟,但就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這麼出色,又與衆不同的姑娘,自己怎麼可能見了沒記憶?
青禾狐疑地看着丫環。
“李姑娘?”女子坐下,擡眼看向姜錦心,忽然笑了。
青禾蓦地瞪大眼睛,愕然地看向眼前的女子,這聲……音暗沉,男子的聲音。
“不是嗎?那請問是哪家的姑娘?”姜錦心手握着杯子,看向對方那雙明澈的眼眸,微微一笑。
方才錯眼間,還帶着慕籬,露出一雙眼睛,現在已經取了幕蓠,露出容色傾城的臉。
“王……王氏女。”女子一臉正色的道,唯有眼底的露出一絲笑意。
青禾又看了她一眼,困惑地皺眉。
似乎是真的見過的,但就是不知道是誰。
“王姑娘?”姜錦心上下打量了女子幾眼,“不似京城人氏!”
“北地人氏,跟着父兄進京做生意,在這裡定制了一對簪子,今天是過來取首飾。”女子道。
扶着她的丫環這時候也站直了身子,笑道:“都在奴婢手裡。”
從袖口中取出一對簪子,在衆人面前晃了晃。
“如今這……是……”姜錦心問道。
“不小心遇到一個登徒浪子,恐怕一會還得麻煩姜二姑娘把人趕走。”女子道。
姜錦心指了指放置在屋子裡的帷帽,青禾急忙取過來替姜錦心帶上。
“可以讓人進來查看?”
“可以!”
樓梯處有腳步聲傳上來,姜錦心站起,走向門口,衣袖忽然被拉住一角,回過頭困惑的看向女子。
“你就不擔心被我連累?”
“現在再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嗎?”姜錦心一抖衣裳甩開她的手指。
女子忽然笑了,發出清朗溫潤的男子的笑聲,不再是方才壓下來的暗沉的聲音。
青禾蓦地瞪大眼睛,幾乎驚駭地看向這個女子,忽然她想到了什麼,急轉頭看向邊上的丫環,丫環向她眨眨眼睛。
青禾幾乎控制不住的驚呼不出來,手用力捂着嘴唇,她知道這一對主仆是誰了!
“青禾,過來開門。”姜錦心已經到門前,溫聲道。
青禾小跑兩步才到姜錦心身前,急切地道:“姑娘!”
姜錦心微微一笑:“無礙!開門吧!”
見自家姑娘如此冷靜,青禾慌亂驚懼的心沉靜下來,平了平氣後,上前打開了門,門開處,有兩個家丁模樣的人正要敲門。
在他們身後還有一位公子模樣的人,以及兩個同樣看着氣勢洶洶的家丁。
“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事?”青禾擋在姜錦心身上,冷聲問道。
“找人。”家丁大聲地道。
“找什麼人?這是我們姑娘定下的包間。”青禾半步不讓,手插着腰,大聲的責問,氣勢很足。
“有一個女子帶着丫環進了你們的包間。”家丁不知道青禾的身份,見她趾高氣揚的不由得吓了一跳。
上面的包間聽說非富即貴,所以聽說進了這間包間,也沒有直接闖進門,還打算敲門才進。
“你們是哪一家府上的,強搶民女?”青禾上下打量了兩個家丁幾眼,又看向站在兩個家丁後面瘦削的一位年輕公子,反問道。
“我們府上的逃奴偷了我們家姑娘的衣裳,跑了。”家丁吃不準青禾的身份,拿出準備好的說詞。
“偷穿了你們家姑娘的衣裳?”
“對,兩個丫環,偷了我們家姑娘的衣裳,裝成一奴一主,兩個人跑到你們這裡的。”家丁伸手往裡指了指道。
“你們是哪一家府上?”青禾反問。
“這和你們無關,快把人交出來。”家丁厲聲斥道,伸手想推青禾,青禾退後一步避開,厲聲斥道,“放肆!”
“護國公府上的公子?”姜錦心從青禾的身後轉出,看向對面的那位瘦弱的公子,沒想到還是一個熟人。
站在兩個家丁後面的柳安文詫異地看向站在門口的姜錦心,一襲長長的帷帽擋住了女子的容貌,看不清楚是誰,但能一眼就認出自己,而且還叫出自己的身份,代表的就是不一般,見她神色坦然地站在門口。
柳安文不安。
擺擺手,兩個家丁退後,柳安文上前,笑道:“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姑娘,有禮了。”
說完,還拱手行了一禮,态度周全。
“護國公府上的哪位姑娘的衣裳,被盜了?柳盈姑娘嗎?”姜錦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問道。
護國公府的嫡女唯有柳盈一人,眼前這位卻隻是庶子,就沖這身份柳安文就不敢胡亂說話。
“不是盈妹妹的,是另外一位妹妹。”柳安文哪怕把這事落到柳盈身上。
“除了衣裳,還少了什麼?”姜錦心淡淡的問道。
“還……還有……”這話就是推托的話,如今老底都讓人揭了,柳安文心裡一慌,含糊地道,“還有一些銀兩。”
挑最不容易出事的說。
“府上的丫環?”
“是府裡的丫環。”柳安文不知道姜錦心的底細,聽她極自然地說起柳盈,哪裡還敢得罪。
“那你可能真的錯了,我約的人是北地的千金,和府上并沒有關系,若是不信,柳公子可以親自進來查看,隻是還請希望不要胡亂地給人落下罪名。”
姜錦心退後一步,掃了柳安文一眼,落落大方的道,偏頭示意他進來。
進還是不進?
柳安文背心冒汗,眼前女子這麼鎮定,到底是哪一家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