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素英說完，細細打量許辛苑，許辛苑就大大方方的任由她看，還湊過去禮貌地問了句：「我要不要轉過去也讓你看兩眼？」

　　喬素英呼吸一滯，臉上立刻浮現尷尬的表情：「不，不用了。」

　　就這麼一打岔，黎響沒來得及介紹許辛苑的身份。

　　喬素英見人是黎響帶來的，她雖好奇許辛苑的身份，卻不敢再問。

　　不管是什麼人，隻要和黎響有關係，她就不能多管。

　　「先進來吧。」

　　喬素英看著他們倆進去，把門關上，跟著往院子裡走。

　　這家的院子可真好。

　　比夢裡看到的時候還要好。

　　許辛苑撇撇嘴，住這麼好的房子，長得人模狗樣的，全都是髒心爛肺的狗東西。許辛苑對這裡的人，沒有半點好感。

　　她剛走到屋門口，還沒進屋，就聽見屋裡有人張口罵道：「不要臉！」

　　許辛苑回頭問喬素英：「她罵誰？」

　　喬素英心裡把大兒媳婦狠狠地罵了一頓，面上強撐著笑意說：「訓斥孩子呢。你別往心裡去。」

　　說著，她還偷偷看看黎響。

　　黎響面無表情，彷彿沒聽到似的，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觸。

　　喬素英心裡嘆氣。

　　都是黎克棟造的孽，她有什麼辦法。

　　她和黎響的媽媽都是受害者。

　　為了孩子，她從原配變成二婚，甚至還有人問她當初為啥鬧出那麼大的烏龍，人沒死為啥不給黎克棟來信。她沒來信嗎？

　　她不識字，不會寫信，託人寫的。

　　卻杳無音訊。

　　喬素英心裡也苦，為了孩子她隻能咬牙，不跟黎克棟計較。

　　這麼多年，就這麼過來了。

　　隻是害了黎響。

　　許辛苑可不知道喬素英心裡的想法，知道她也不在意。她推開門進屋，看到客廳的沙發裡坐著一個年輕的女人，女人穿著一件花襯衫，外面是一件藍色的針織衫。眼神不善地打量許辛苑，就差沒把瞧不起幾個字刻在臉上。

　　「她面前也沒孩子啊。」許辛苑環顧房間，倏地回頭問喬素英。

　　喬素英身體一僵，有點膈應黎響帶回來的小姑娘。

　　這姑娘是不是腦子不好？

　　到人家去，就算是發現了問題，也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這麼直接的問出來，真的好惹人厭惡。

　　孫慧娟也是的，沒事兒就在房間裡待著，亂說什麼話。現在全得靠她來打圓場。

　　「她今天出去，遇見個人，生了一肚子氣。估計是罵那個人呢。」喬素英非但不能掛臉，還要和顏悅色地跟許辛苑解釋。

　　孫慧娟翻白眼，嗤笑一聲，正要說話，被喬素英看見，直接訓斥道：「孩子都哭了，還不上樓去看看，在這兒瞅著幹什麼？」

　　「那是你孫子，你怎麼不好好看著？」

　　蘇慧娟特別不高興，惡狠狠地瞪了眼許辛苑，扭著腰往樓上走。

　　人一上去，喬素英才鬆了口氣。

　　她笑著跟黎響說：「你嫂子人就這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我沒有哥。」更沒有嫂子。

　　黎響一句話把自己和喬素英生的兒子分的明明白白。

　　喬素英臉上徹底掛不住了。

　　「你們坐著，我去準備午飯。」

　　她連水都忘了倒，就去了廚房。

　　許辛苑皺著眉說：「剛才那是不是你媽吧？長得跟你一點都不像。」

　　黎響疑惑，她難道不知道他家裡的情況嗎？

　　「我媽和我爸離婚了。那個女人是我爸爸現在的老婆。」黎響以為她在演戲，還是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

　　「難怪她看你的時候眼神那麼怪異，原來不是你親媽。」

　　她是會聊天的。

　　黎響垂眸，無奈地問：「餓不餓？」

　　「不餓。」

　　許辛苑來之前進食了，不然也沒辦法跟黎響走的這麼近。

　　黎響從兜裡拿出一個洗乾淨的西紅柿遞過去：「吃一個墊墊肚子，等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就吃自己喜歡吃的。要是不喜歡吃，給我吃就行。」

　　「哦。」

　　許辛苑豎著耳朵聽，聽到上樓那個女人罵罵咧咧的，湊到黎響耳邊跟黎響告狀。

　　她纖細的手指指著樓上，小聲說：「那個女人還在罵人，比我們村裡的老刁婆罵人還難聽。她是在罵你吧？要不要我上去替你收拾她去？我保證她都看不清我的樣子，就能被我收拾一頓。」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邊，有點癢，黎響心思有些飄遠。

　　看著她躍躍欲試的小手，黎響可不敢讓她上去收拾孫慧娟。

　　他怕她下手沒個輕重。

　　一不小心把人給打死了。

　　揍人不要緊，揍死人才是大麻煩。

　　「咱們不跟她一般見識。」黎響哄她，「快點吃西紅柿吧。」

　　「行吧。」許辛苑咬了一口西紅柿，咽下去之後，才說，「你要是改變心意了跟我說，千萬不能忍著。有我在，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黎響眼底帶笑：「我知道了，你快吃。」

　　他起身拿暖壺倒了水，端過來放在許辛苑面前。等許辛苑吃完柿子，又領著她去洗手。

　　喬素英做飯的時候，還偷偷往外面看兩眼，又看了眼時間，盼著黎克棟快點回來。

　　「再忍忍，等我爸回來，我們說完就能去招待所了。咱們在招待所住一晚上，我帶去你看看故宮，再看看天壇和地壇，還有長城什麼的。對了，這邊還有動物園，到時候我帶你去瞅瞅。那裡有好多動物呢。」

　　許辛苑好不心動，甚至還問：「要花不少錢吧？」

　　「我有錢。」

　　黎響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工資高，是個非常了不起，且值得驕傲的事情。

　　「有錢也要存錢。你不養兒子，可你得養我呢！我還要活很久很久，沒有錢怎麼行？你得多存點，不然你死了之後，我就沒地方住，想吃肉還得花錢請人給我做。」

　　許辛苑知道自己會活很久很久，開始發愁錢的事情。

　　黎響也愣住。

　　剛才他還覺得自己很有錢，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賺的錢似乎不太夠用。

　　她活得可不能用久來形容。

　　那是不死不滅。

　　黎響開始擔心，他死後她能不能活得好一點。

　　「辛苑，咱們收養個孩子吧。」他死了，孩子還能照顧她。

　　許辛苑堅決搖頭：「不要，我不養別人的孩子，我自己也不會生。你要是想要小孩兒，就得跟我離婚。我不接受離婚，隻接受喪偶。」

　　黎響不知道該無語，還是該高興。

　　「咦，有人來了。」

　　許辛苑剛說完，院子裡就傳來一個女孩兒嬌憨的聲音：「姑父，你還親自來接我，比我姑姑好多了。我姑姑就知道罵我。」

　　說話間，兩個人走進屋，黎克棟臉上的笑容還沒消失，在看到許辛苑的瞬間，就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