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辛苑神情嚴肅地說：「我來。」

　　黎響對上那雙堅定的眼眸，沒有問題你行不行的問題。

　　在山裡長大的孩子，最擅長的就是處理獵物了。

　　他把菜刀給她：「好，你來。」

　　「等下。」

　　許辛苑話音未落人就沒影了，等到黎響聽清她說的什麼，她就重新蹲在自己身邊，手裡卻多了個軍用水壺。

　　軍用水壺很舊了。

　　「這是我爸爸的。」許辛苑把軍用水壺遞給黎響，認真地對他說：「等一會兒，你要用這個接著雞血。」

　　「用這個？」黎響皺眉。

　　「不行嗎？」

　　「用碗不行嗎？」

　　「也行吧……」

　　那遲疑的語氣都給黎響整笑了。

　　黎響起身：「我去給拿碗。」

　　許辛苑就蹲在原地，死亡凝視著手裡的雞。

　　黎響拿著碗出來，放在地上：「雞血滴到碗裡就行。」

　　「知道！」

　　這活她可太會了。

　　她在山裡，抓到小兔子之類的，都是這麼放血的。

　　許辛苑拿著菜刀，都不用比，直接往雞脖子上來一刀。

　　原本還要掙紮的雞，在她手裡就跟徹底死掉了一樣，一動不動，聽話的很。

　　許辛苑看到雞血，眼睛都在放光。

　　雖然不是很餓，但誰還嫌棄飯飯少了？

　　她笑得眼睛彎了起來。

　　任何人都能察覺到，她此時的心情很好。

　　原來她除了喜歡吃西紅柿，還喜歡吃雞。

　　他的工資不少。

　　一天買一隻雞不現實。一個月買四隻雞還是很輕鬆的。

　　她喜歡吃，他就買。

　　雞血流幹了。

　　要收拾雞毛，這個活得黎響來。

　　許辛苑又去跟喬子晏學數數。

　　黎響在旁邊聽著，一旦出現錯誤，就及時更正。

　　「49、80、81……」

　　小孩兒數得相當自信。

　　許辛苑擰著眉：「49後面不是50嗎？」

　　喬子晏疑惑：「是嗎？」

　　黎響悶笑。

　　他沒敢笑出聲，還是遭到了媳婦的死亡眼神。他瞬間恢復嚴肅臉，沉聲開口：「你嬸嬸是對的。」

　　「哦，那51、52、53、55。」

　　「54然後才55。」

　　許辛苑的情緒十分穩定，絲毫不帶暴躁的。

　　黎響驚訝於她的聰慧，明明隻學了一遍，她就全都記住了。喬子晏到底是個小孩兒，還是沒掌握規律，並沒有記住。

　　黎響把素有的把所有的配菜都準備好。

　　先把小雞燉上。

　　蘑菇是從市場買的，曬乾的紅蘑。

　　他又把肉都切好，等著喬佔東下班後，再開始炒菜。

　　炊煙裊裊。

　　孩子在笑，她在鬧。

　　小院裡瞬間有了煙火氣息。

　　黎響把飯蒸上，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洗了手轉身進屋。他拿出紙和筆，認真地在畫圖紙。

　　「爸爸！」

　　院子裡響起喬子晏驚喜的聲音，黎響才把東西收起來。

　　他從屋裡出去，喬佔東正在和許辛苑寒暄：「弟妹，謝謝你幫我帶孩子。」

　　「不用謝。」

　　許辛苑跟別人說話，都是那麼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得了面癱。

　　喬佔東也不介意，摸摸兒子的腦袋說：「跟你嬸嬸玩去。」

　　「來了。」

　　「才忙完。」喬佔東說著，擼起袖子，蹲在院子裡的水井前面，壓水洗手，「我來給你搭把手。」

　　「都準備好了，等你過來，直接炒菜就能吃。」

　　黎響轉身進去，掀開鍋蓋，把飯端出來放在旁邊，刷鍋準備炒菜。喬佔東進屋後，很自覺地開始燒火。

　　「今天學校的老師找你沒？」黎響想起上午的事，問他。

　　「沒有啊。怎麼了？」喬佔東心裡咯噔一下，「是不是子晏被人欺負了？」

　　黎響把自己知道的簡單跟喬佔東說完，喬佔東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那個錢麗果特別勢利眼。之前，孩子和我說不想去學校，還總是哭。我就以為這孩子是不愛讀書。不愛讀書怎麼行？我當初考上大學，才有了今天的好工作。我的工資比旁人的都高，才能養活得起一家人。」

　　喬佔東說起之前的事，心裡沉甸甸：「我當時就想，現在雖然不能考大學，但是隻要高中畢業，就有很多人搶著要。孩子不讀書不行，必須要讀書。我很生氣，非要逼著他去，我卻從來沒想過，孩子不願意去學校，是因為在學校被欺負了。」

　　「現在發現也不晚。」

　　黎響開始炒菜，那熟練的架勢看的喬佔東一愣一愣的。

　　「你這不像是不會做飯的人啊？」他好奇的打量黎響，又往鍋裡看看。

　　「在國外留學期間，我主要是自己做飯吃。」

　　黎響是公派留學生，回來之後，為了躲避風頭，才被安排到他們這個窮鄉僻壤來。

　　很多人都在背後說黎響可惜了，實際上全都是幸災樂禍。

　　那些人最遠的路，可能就是從這邊回家的路。

　　還有人的媳婦，就是附近村兒裡。

　　村子裡的人一輩子都沒出去過，市裡都不常去，看到黎響這樣讀書厲害，有文化有本事的人，都隻能來他們這個地方，一個個心裡甭提多爽了。

　　同情心是有點，但不多。

　　「那一般人會做飯的人可不是你這樣的。」

　　說話間，黎響已經炒出一盤菜，他把盛出來的菜放到一邊去，看著比食堂大廚做的還好。

　　「你這都快趕上國營飯店的大廚了。」喬佔東驚嘆。

　　黎響並不覺得自己的手藝有多好，他隻是單純的喜歡完美。

　　「小時候，跟著隔壁的老頭學過。」黎響不願意多說，喬佔東也識趣沒有再問。

　　他豎起大拇指：「黎工，你可真是優秀。小時候學過，就能學成這個水平。我真想知道，還會什麼。」

　　「會的很多。」

　　「那是多少？」

　　「以後你就知道了。」黎響說完，指使喬佔東，「把盤子洗下，控幹水分拿過來。」

　　喬佔東去了。

　　「黎工，盤子我都洗了，給你放在這兒了。」

　　「火再大點。」

　　「好咧！」

　　「把醬油拿回去。」

　　「成。」

　　「這個端出去。」

　　「沒問題。」

　　「洗鍋會嗎？」

　　「會。」

　　……

　　上桌吃飯的時候，喬佔東反應過來了。

　　「不是，你剛才是故意的吧？」

　　黎響挑眉，眼神淡淡：「才反應過來？喬工，你這腦子不太靈光啊。」

　　喬佔東：「……」

　　他還以為黎響還會什麼呢？

　　搞了半天是使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