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回味腰間觸感的黎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拿出鑰匙開門。

　　隔壁還很安靜，不知道啥時候能搬來新鄰居。

　　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搬進來。

　　前面那條街，吵吵鬧鬧的，已經有不少人搬進來了。

　　黎響拿出鑰匙開門進去，許辛苑人不在院子裡，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他進屋把結婚證放進自己的行李箱裡。箱子是皮箱，當年他出國留學的時候，他外公送他的，質量很好。們黎響環顧四周，簡陋的小屋雖然是新的，裡面什麼傢具都沒有。

　　他之前不打算結婚，去火車站是準備退婚的。

　　當時看到許辛苑，到了嘴邊的話就變成了是。

　　她眼神太清澈，衣服也不合身。除了長得好看之外，看上去甚至還有點傻氣。他覺得他爸肯定不是想給他找老婆，而是想給他找麻煩。

　　組織上為了解決他的生活問題，是找人來照顧他的，現在這是來了個祖宗。

　　「李想。」

　　許辛苑從外面進來，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掉了，穿著白色的襯衫，藍色的褲子，腳上的鞋也換了回去。

　　他走到黎響面前，直接攤開手，歪著頭問他：「吃不？」

　　黎響低頭一看，雪白的掌心放著三個綠中微微帶黃的大李子，眼神驟然變得犀利。

　　李子都是嫁接的。

　　村裡有個老頭就喜歡研究這些，家裡的樹折騰完了，就到山上去折騰。

　　前年，他在山裡遇見了野豬，年紀大沒躲過，被野豬拱死了。

　　附近的村子的大人，還有大院裡的大人，都不讓家裡的孩子上山裡玩。

　　黎響看到幾個李子心裡一陣後怕，火氣噌地上來，可是看到許辛苑那雙天真疑惑的眸子，訓斥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山裡有野豬。」

　　「我知道啊。」

　　她還聽到野豬的動靜了，她不喜歡咬野豬，從來不對野豬下手。

　　不過她有軍用水壺可以裝血，到時候能去逮一頭野豬，慢慢放血。

　　黎響被噎住，半晌沒說話。

　　他要是知道許辛苑心裡想的，估計能氣的七竅生煙。

　　「還有野狼。」

　　「嗯，我看見了。」許辛苑沒注意到黎響的臉色大變，還認真地回想那隻狼的樣子，「皮毛還挺好的，看得出來夥食不錯。」

　　黎響深呼一口氣，壓著怒氣，沉聲說：「你以後不要自己一個人上山，知道了嗎？」

　　他好兇。

　　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嚇到了她，黎響調整情緒，放緩語氣：「山上很危險。前年，有個老頭，在山上遇見了野豬，沒跑掉，被野豬活活拱死了。村裡人找到他的時候，臉都被踩變形，肋骨也斷了。要不是從衣服上確認是他，家裡的人都不敢認。」

　　「我不去上上了，你別生氣。」許辛苑學著在火車上看到的，伸手拉拉他的袖子，還輕輕晃了晃。

　　黎響心軟了。

　　「你要是想上山，等我調休的時候，和你一起去。你看成不？」

　　黎響也知道她以前都生活在山裡，突然過上正常的生活，肯定會不適應。

　　他會包容她。

　　「好。」

　　許辛苑脆生生地回答，那雙眸子真誠極了。

　　真乖。

　　黎響眼神柔和：「家裡還缺少傢具。你想要什麼樣的傢具？是大衣櫃還是櫃。」

　　「我以為沒有衣服，你自己看著買吧。」

　　許辛苑面上沒有絲毫難堪。

　　那是因為她不懂。

　　她什麼都不懂，所以才任由許家人欺負她。

　　黎響心疼壞了。

　　他沉聲說：「你有衣服，我給你買了。以後你還會有多多的衣服，到時候你也會有一間專門放衣服鞋子的屋子。」

　　「那麼多衣服穿的過來嗎？」

　　許辛苑的衣服，都是村裡的那些上山採藥的人給她準備的。採藥的老頭，會讓他兒媳婦，或者是閨女上山，給她送衣服鞋子，把她抓的兔子拿走。

　　在她的記憶裡，衣服一套穿著，一套洗了。如果破了，就拿兔子換。

　　「穿的過來，你可以上午穿一身，下午穿一身。每天都穿不同樣的衣服。」

　　黎響很後悔，怪他當時不上心，但凡他當時上心些，是不是就能帶她在招待所住一晚上，第二天帶她去百貨商場買幾件衣服回來。

　　他低頭看著她腳上的鞋子……

　　許辛苑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到腳上的鞋子，直接把腳拿出來，問他：「你喜歡？那鞋子給你吧。」

　　「這個鞋子不合腳。」

　　「這是許紅艷的鞋子。她媽以前搶了這門婚事，後來做夢夢見你會早死，說什麼都不肯嫁給你。你們家人來逼婚，許紅艷不想嫁，他們才從山上把我找回來的。許老太婆根本沒給我準備衣服，就把許紅艷的衣服給我穿啦。」

　　難怪全部都不合身。

　　黎響心疼地蹲下身，握住她的腳，許辛苑差點沒把人給踹飛。

　　「你幹嘛？」

　　她問。

　　黎響看著掌心巴掌大的腳，肌膚細嫩如瓷，一時間就紅了眼。

　　「看看你的腳有多大。」

　　沙啞的嗓音聽上去有點怪怪的。

　　許辛苑不懂，她直接坐在炕上，把另一隻腳也伸過去：「你量吧。」

　　她的腳很美。

　　美得黎響都不敢多看。

　　他隻覺得渾身血液不受控制，逐漸紅溫，瀕臨沸騰。

　　「你在山裡曬不到太陽嗎？」黎響心中疑惑，試探地問、

　　如果不是政審的工作人員仔細核實過，真的很難相信，她是從山裡長大的孩子。

　　許辛苑開始抱怨：「恩，曬不到。山裡想找個能曬到太陽的地方，必須要到山頂上去。我們那兒的山頂上有好大幾塊大石頭。其中一塊大石頭很平，比這個炕小了一點點。我每天都要跑到山頂去曬。」

　　黎響：「……」

　　天天在山裡跑，還天天曬天陽，身上的肌膚怎麼還這麼嫩。

　　黎響就算不主動看其他的女同事，也知道許辛苑這樣絕對是少數。

　　他叮囑道：「以後別和別人說，你是從山裡長大的。不要隨意跟別人說你家裡的事情。有人問你，你什麼都不用說就行。」

　　「為什麼？」

　　「這是在保護你。」黎響不會因為她不懂，就什麼都不說，他會認真告訴她原因，「真正在山裡長大的人，大多數都是皮膚黝黑，腳底闆有厚厚的繭子。你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嬌養長大的姑娘。就跟你的力氣，和你奔跑的速度一樣。這些都不是正常人類所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