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大家陸陸續續起床，準備吃早飯的時候，一樓房間的門才被人推開。

　　黎家人聽到開門聲瞬間激靈一下，同時回頭，又迅速低下頭。

　　他們以為自己速度夠快，殊不知，他們的動作在許辛苑眼裡就是慢動作。黎響早上出門辦事去了，讓她在房間裡待著不要出來。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惹事的。也不會給他們欺負我的機會。」許辛苑乖巧地保證。

　　黎響不太放心，但也沒辦法，他要去見老師，這件事是需要保密的，不能帶許辛苑一起去。另外，他還要找人查一下，許辛苑原本要嫁的對象是誰。

　　不查清楚，他夜不能寐。

　　「我會儘快回來的。」

　　「嗯，你去吧，我就在黎家待著，哪兒都不去。」許辛苑眼睛亮得驚人。

　　隻要她不出黎家，那麼天大的事情，他都能解決。

　　「別把人打壞了。」

　　黎響再次叮囑。

　　「知道。」

　　「那我走了。」

　　「好。」

　　黎響不想驚動黎家人，天還沒亮就出門了。

　　許辛苑也不困，坐在窗前，望著窗外，摩拳擦掌。

　　她有點迫不及待地等著天亮了。

　　黎家人沒人做飯，都是去食堂買的早飯。早飯擺好，許辛苑推開門，從房間裡出來。

　　沒人搭理她，把她當成是空氣。

　　喬映雪把面前的包子推到白小草面前：「奶奶，這是這是肉包子。」

　　盤子裡三個肉包子。

　　其他的都是饅頭。

　　喬映雪也想吃，她如今寄人籬下，知道白小草不喜歡姑姑。她想要留下來，隻能討好白小草。

　　白小草耷拉著驢臉，根本不領情，把包子拿過來。黎春磊一聽是肉包子，伸手就要拿，被白小草狠狠地拍了一下。

　　「這也是你能吃的？」

　　黎春磊不服氣：「我咋不能吃？」

　　「想吃找你媽去，讓你媽給你買。」白小草話音未落，一個小爪子伸過去，想要拿包子，她瞬間惡狠狠地瞪著孫慧娟，「瞧你把孩子慣的，小孩子吃什麼肉包子。你爸還沒吃呢，輪得到你吃？」

　　黎克棟很矜持地看了眼肉包子，沒說話，等著他媽把包子給他。

　　孫慧娟看到兒子被罵，討好地對白小草說：「奶奶，您誤會了，這包子是拿給建軍吃的。」

　　「這些都給建軍吃，一會兒我去醫院親自拿給他。」

　　白小草把三個肉包子放眼前，誰都不讓動。

　　忽然，一隻白皙的手伸過來，端起盤子就走。

　　「放下！我讓你拿了嗎？」白小草怒火中燒，厲聲訓斥。

　　她忘了，這不是在老家。

　　更沒注意動手的人是誰？

　　「你讓不讓有用嗎？」許辛苑端著包子居高臨下地看著白小草反問。

　　白小草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氣，今天兒子也在，白小草底氣十足地指責許辛苑：「叫黎響出來，怎麼就娶了你這麼一個沒規矩的媳婦，去，到旁邊跪著去。我不讓你起來，你就不準起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這聲音聽著不太對。

　　白小草一回頭，對上許辛苑冷漠的眼眸，硬生生打了個冷戰。

　　黎響不在家，許辛苑乾脆不裝了。

　　她臉上神情淡漠，看白小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物，沒有一絲情緒，讓人無端感覺她不像是人，活像是從哪裡跑出來的精怪。

　　不懂人類感情，更不懂世間規則。

　　一切舉動全憑喜怒。

　　白小草嚇得不敢說話，脊背冷汗涔涔。

　　其他人見識過許辛苑的兇殘，發現黎響不在，更沒人敢說話。

　　許辛苑盯著桌上看，桌上就剩下一碟鹹菜，還有一盆看起來清湯寡水的白菜。看著再不好吃也是菜，許辛苑理直氣壯地端走，給黎響留著。

　　沒有菜，黎家人就著鹹菜吃饅頭。頭還不是白面的，而是玉米面做的。

　　平時這些饅頭都是喬素英和黎衛紅吃。

　　他們都吃白面的。

　　今天大傢夥吃著玉米面的饅頭，有點咽不下去。

　　許辛苑把饅頭和菜端回房間，又從房間裡出來，坐在桌前，盯著黎家人吃飯。本身就吃的難受的黎家人，敢怒不敢言，有人都沒吃飽，便落荒而逃。

　　……

　　黎響不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情，他低調地走進一條衚衕。

　　衚衕外面人很少。

　　家家戶戶都很安靜。

　　黎響走進衚衕裡，停在一戶人家的門前。

　　朱紅的大門褪了色，上面的木闆裂開縫，仔細看都能看見院子裡的情況。但這戶人家修了影壁，縱然門破舊，依舊看不到院子裡的情況。

　　他敲了敲門，好一會兒才有人從院子裡出來，裡面響起一個溫婉的聲音：「誰呀？」

　　「我找祝老師。」

　　開門的女人年紀大約五十多歲，穿著藏青色，洗的發白的小褂，頭髮灰白，氣質溫婉。

　　黎響看到她，眼眶發澀：「師娘。」

　　「是黎響啊！快進來，你老師一直念著你，知道你來了肯定很高興。」姜枝蔓沒想到黎響會來，看到黎響的時候，眼眶裡滿含熱淚。

　　是真的歡喜。

　　黎響閃身進去，低聲詢問：「師娘，您和老師進來可好？」

　　「好，很好。」

　　姜枝蔓嘴上說著好，臉上也掛著笑，黎響卻沒有繼續問。

　　師娘的衣服是舊的，袖口都磨壞了，她卻依舊穿著。

　　和他之前見過的師娘，判若兩人。

　　「老祝，你快看，誰來了？」

　　走進屋裡，姜枝蔓才笑著沖著屋子裡面喊，聲音不大，好似怕人聽見似的。

　　窗前的書桌前，一個戴著眼鏡，頭髮花白的老人正在認真地看書，聽到愛人的話，擡起頭，看到站在愛人身邊的年輕男子，瞬間摘掉眼鏡。

　　「你小子怎麼來了？還不快走。」

　　祝玉山看到最得意的學生，高興之餘就是害怕。

　　黎響非但沒走，臉色都沒變一下，還把東西放下，坐在了椅子上。

　　祝玉山：「……」

　　這小子是真的一身反骨。

　　「你怎麼到我這兒來了？」祝玉山既欣慰又有點生氣，「你是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他的學生子女，害怕被他連累，全部都登報和他斷絕關係。

　　黎響怎麼還敢登門？

　　祝玉山放下手裡的書走過來，把人拉起來，就要趕他走。

　　就在這時，又有人敲門。

　　祝玉山心中大驚，拉著黎響走到窗戶前：「快，從這裡走，再也不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