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轉動的那一刻,我立馬醒了過來,麻溜翻身下床,沒等我走到門口,房門突然從外面推開了,林菲菲繃着小臉走了進來。
她臉色蒼白,一雙杏眼無精打采,仿佛一陣微風就能把她吹倒。
看到她回來,我如釋重負,先别管生不生氣,能回來就好。
“菲菲……”
我搓了搓手,突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看了我一眼,依然面無表情:“我回來是收拾行李的。
”
說罷,她直接從我旁邊越過,把行李箱拉出來,然後打開衣櫃,開始往行李箱裡倒騰。
我目瞪口呆,她背對着我,纖瘦的背影帶着一股決然。
雖然以前我們也吵過很多次架,可每次最多分房睡,其實這次我已經做好了先分房間睡的準備。
沒想到……
“菲菲,能不能先冷靜冷靜,咱們把話說清楚了!
别鬧着離家出走。
”
林菲菲手上不停,頭也不回道:
“我就是因為想冷靜冷靜,才決定先搬出去,咱們都先冷靜一下。
”
“那也沒必要搬出去吧!
咱們可以分房間睡嘛!
再者說,這兩隻貓你也不管了?
”
最後這句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林菲菲沉默了幾秒,歎氣道:“兩隻貓交給你我很放心。
”
還好她沒說一人一隻,那樣和離婚沒什麼區别。
我抿着嘴沒說話,她淡淡開口:“你不要再勸我了,昨天晚上我已經想很久了,我最近心情很差,我想冷靜一下。
”
我呼吸蓦然加重,隻覺得有人一刀一刀割在我心上,近乎要把我活活淩遲。
“菲菲,咱們能不能心平氣和地好好聊聊?
”我深吸了口氣,攥緊拳頭說。
她付之一笑,“你覺得咱倆現在能心平氣和地溝通嗎?
你覺得行,我都不行。
”
“我和她真的沒什麼,我把照片存起來,其實就是對美女好奇,你看我那隐藏相冊裡,不也藏了很多别的美女照片嘛!
”
“可那都是網圖!
”
她猛地轉過身,眼淚橫流,忍不住嘶聲大叫了起來:
“我相信你和她沒什麼,可她對你呢?
為什麼出差她不帶周疏桐,偏偏隻帶着你?
酒店房間還訂在對門?
然後你生日了還送你生日禮物,我都忘了你生日,她卻記得,她要是對你沒别的意思,我才不信!
”
我無言以對。
她直直地盯着我,任憑眼淚肆無忌憚地沖刷着臉頰,她雙眼通紅,透着不甘與失望,一股說不出的酸楚,從我心底翻湧起來。
我又不傻,周薔對我什麼意思,我豈能看不出來?
短暫的沉默之後,我據理力争道:
“就算她對我有想法,可我控制不了她的想法啊!
我隻能控制自己。
”
林菲菲重重地點點頭,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控制自己?
就是把合影放隐藏相冊嗎?
”
“……”
我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無力道:“菲菲,咱們能不能别老揪着這一件事不放?
我向你道歉行嗎?
我真沒有别的意思。
”
“算了,别說了!
咱們先都冷靜冷靜吧!
”
說罷,她拉起行李箱,朝外走去。
“菲菲,你先好好想想……”我跟在後面試圖說服她。
她拉着行李箱走到門口,沒有立刻出門,仰頭深吸了口氣,努力讓眼淚倒流回去。
“餘斌,我最近有點兒累,工作就已經很累了,我繼續留下來也隻會影響家裡的氣氛,咱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我真的身心俱疲。
”
我愣愣地看着她,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麼也于事無補。
認識這麼久,我第一次有種失控的感覺。
她就像一捧手中沙,無論用力握緊還是張開手掌,都不可逆轉地在流失。
“再見!
照顧好你自己。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推開門走了。
房門輕輕撞上,門鎖閉合時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嚓”聲,我一時有些分不清,究竟是門鎖閉合的聲音,還是我心碎的聲音。
她推門而去,這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劇本。
疲憊就像海水般悄無聲息淹沒了我,此時我就像漂浮在海上的枯木,隻能随波逐流,任由自己飄飄蕩蕩。
我慢慢蹲下來,怔怔地盯着地闆。
我以為眼淚會流下來,可或許是因為長大了的原因,它已經不像曾經那樣,可以任意肆虐流淌。
也許是因為麻木了,也許是因為過于傷心,我不知道。
林菲菲真的走了。
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這個無比慘烈的事實。
結婚之前,無數人用過來人的身份對我說,婚姻是墳墓,我當時覺得他們是危言聳聽,直到現在,我才徹底明白。
原來愛情和婚姻是兩回事,婚姻比戀愛更厚重。
我以前總把愛情和婚姻混為一談,可戀愛僅僅隻需要兩個人相愛,愛上一個人和變心喜歡上别人都很正常。
但婚姻的本質是合作,一旦涉及柴米油鹽,就算想浪漫也讓人有心無力。
我們還沒牽扯到雙方家長,孩子,還有……錢。
說到底,愛情終究是一種對美好的期盼,過程也許并沒有我想的那麼美好。
她從家裡搬出去以後,在這個家裡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像坐牢一樣,無比煎熬。
大多數時候,我都在小院逗留,起碼有周疏桐和唐楓在,我還能轉移一下注意力。
我每天都靠電車的位置才知道她在哪,這丫頭每天都在酒店待着,也沒去公司,看來這網暴那件事還沒擺平。
第三天,周疏桐告訴我,她幫林菲找了短租的院子,她先租了三個月。
“你也别多想了,她隻租了三個月,說不定過一兩個月就回來了。
”
我知道她這是為了安慰我,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現在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更何況三個月。
周疏桐見我不吭聲,滿眼心疼,柔聲安慰道:
“菲菲的性格有點兒敏感,她現在肯定接受不了,說不定過幾天她就想通了。
再者說有我給她做思想工作呢!
你怕啥?
”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牽動,惆怅般地歎了一口氣:
“疏桐,謝謝你。
”
她揚手捶了我一拳,“謝我幹什麼?
咱們這關系你還說這個,沒意思了啊!
我有什麼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