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子去吧。
”
我結了個法咒,在楊天寶頭頂一拍,楊天寶直挺挺地向着風水池中跨出一步,當即咕咚一聲墜入了池中。
水中那一條條肥碩的龍魚被驚動,像是嗅到了獵物的味道,立即蜂擁而來。
隻是剛一靠近,魚群就像炸了鍋,慌亂地四散逃去。
我把旅行箱拖過來坐下,透過水面,隻見楊天寶忽地伸手抓住一條龍魚。
那龍魚比他的人還要長一些,在水中劇烈地撲騰起來,隻是楊天寶的五根手指插入魚身,任憑那龍魚怎麼掙紮,也是無濟于事。
楊天寶把手縮回,張開嘴,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細牙,忽地吸了一口氣。
那龍魚身上頓時冒出一縷淡淡的黑氣,伴随着水流被吸入了他口中。
直到黑氣散盡,那條龍魚也停止了掙紮,楊天寶松開手,那魚就翻着肚子浮到了水面上。
楊天寶緩緩地轉動腦袋,在水中行走起來,忽地又劈手抓住一條龍魚,如法炮制,将一縷黑氣吸入。
風水池中的魚群受驚,開始四處逃竄,隻不過沒有任何作用。
我看了一眼時間,也就半個多小時,水面上就飄滿了龍魚的屍體,直到再也見不到活物,我這才把楊天寶給喚了上來。
此時的楊天寶,渾身濕漉漉的,水滴不停地落在地面,僅剩的一隻眼珠子變得漆黑,隐隐閃動着一層幽光。
這些龍魚身上蘊藏的死氣,一般人要是沾染了,不死也得大病一場,但對于楊天寶來說,那無疑是大補。
“寶子,跟人家說聲謝謝。
”我拍了下他腦袋道。
楊天寶自然是不會說什麼感謝的話,而内院深處也是毫無動靜。
我從旅行箱裡另外拿出一套幹淨的衣服,給楊天寶換上,又給他戴上一個黑色口罩,一副墨鏡,再戴上頂棒球帽,那就齊活了。
之後把他塞回旅行箱,拖着一路離開曹仙觀,回到了山腳下。
此時天色已經逐漸發亮,等我上車後,鐵頭立即發動了車子,驅車離開。
“不回老街了,去梧桐巷。
”我告訴了鐵頭一個地址。
“好。
”鐵頭也不問,立即打了個方向。
這梧桐巷位于曹家大宅的東南角上,這一片也是我在地圖上做過标記的區域之一。
到地方後,我就讓鐵頭先行離開,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楊天寶給放了出來。
接下來我就帶着他上街,四處溜達。
曹仙觀風水池中的龍魚十分奇怪,這魚身上蘊藏死氣,極為陰邪,可我在這陰邪之中,卻偏偏又發現了一絲純陽。
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
而且這魚身上的死氣分布也很是蹊跷,最主要集中在後背,而且鱗片上出現了不易察覺的七星黑紋。
雖然我不懂這魚是怎麼養出來的,但七星黑紋的成因我卻十分清楚,要想造成七星黑紋,通常是長期被怨氣所浸染,而且這怨氣是要由下而上蒸騰造成的。
另外這魚的死氣上浮,集中在後背,可魚尾上又有青色耀斑,就說明這些魚曾經長期位于高處。
曹仙觀和曹家大宅,其實都并不符合這兩個條件,這也就意味着,這兩個地方養的龍魚,應該是從某個地方遷移過來的。
而想要找到飼養龍魚的地方,就必須得往高處找。
一般來說,要找高處,應該是往山上找,山中又容易産生陰氣怨氣,十分合理,可這龍魚卻是偏偏不合這個常理。
因為這龍魚滿身的死氣中,又混合了一絲純陽。
那麼養龍魚的地方,應該是在高處,且又聚集大量人氣!
能同時滿足這幾個條件的,除非是在……
我擡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高樓。
不過我并沒有進樓的意思,而是帶着楊天寶擠在街頭的人群裡,到處地轉悠。
梧桐巷轉了幾圈後,就又接着去往我标記過的另外一個區域。
一直到當天傍晚,在經過布衣巷一個路口的時候,楊天寶突然偏了偏頭,像是聞到了什麼東西。
這時,正好一個紅裙子的年輕女子從我們身邊經過,帶起一陣香風。
我見狀,立即帶着楊天寶跟了上去。
吸收了大量龍魚死氣的寶子,對這種氣味的敏感遠超常人。
這女子燙了個波浪卷的頭發,手裡拎着個包,穿着一雙高跟鞋,一路走在前面,經過一個巷口的時候,拐了進去。
這巷子頗為狹窄,路燈也時暗時明,陰暗的角落裡不時有老鼠飛快爬過。
巷子兩旁伫立着一些老式的公寓樓,稀稀拉拉地亮着燈,看起來有些破敗和陰森。
那女子卻似乎是很習慣了,跟着她又走了一路,對方忽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問,“你們跟着我幹什麼?
”
“過路的。
”我随口笑道。
女子盯着我們片刻,忽地笑了起來,過來挽着我的手嬌聲道,“五百。
”
“什麼五百?
”我疑惑地問。
那女子格格笑道,“你跟了我一路,不就是看上我了麼?
五百,随你怎麼樣。
”
原來是這個意思。
“兩百。
”我砍了個價。
“你這人!
”女子瞪了我一眼,嗔道,“算了算了,看你長得順眼,姐姐虧點就虧點吧。
”
說着,就拉着我拐進了一條巷子。
“你出來玩還帶個小的?
”那女子見楊天寶跟了過來,有些不滿地道。
我說,“小孩子什麼也不懂,不用管。
”
那女子呸了一聲道,“現在的孩子懂得那可多了,流氓的很!
”
不過也沒再說什麼。
“這地方有點吓人啊。
”我打量着四周,這破巷子越走也是冷清。
“瞧你這點出息。
”女子格格笑道。
說話間,又拐進了一個岔道口,再往前走了一陣,忽地前面就出現了好大一棟怪異的建築。
剛才被幾棟公寓樓擋着,此時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着實讓人有些震撼。
這應該也是一棟公寓樓,但跟其他公寓樓不同的是,這樓就像是開發商不舍得用地,把幾棟公寓樓給硬生生地捏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畸形的怪物。
從這裡看過去,房間密密麻麻,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密集到讓人頭皮發麻。
這哪裡是像人住的地方,倒是更像一個巨大的蜂巢,在黑暗的夜空下,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