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張大川回頭朝王鐵彪等人交代了幾句,讓他們跟着玉漣燼一起出宮,找地方住下休息,不用等他了。
幾人對此早已習慣,自然沒什麼意見。
至于旁邊那些妖族修士,對此就更不會有什麼想法了。
雖然王上是女兒身,貿然邀請男子入内宮是有些不妥當,可眼前又不是尋常外男,雙方之間的關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誰敢多言?
……
很快,張大川在那名侍女的帶領下,七拐八繞的,來到了王宮最深處内宮寝殿。
這裡是曆代妖王飲食起居的地方,周圍進進出出的,每一條路口、門戶,都有侍衛把守,戒備十分嚴密。
他們的修為基本都在宗師境後期及以上,配合王宮的防禦大陣,尋常先天境的修士,很難做到悄無聲息的潛入。
得知張大川到來,先一步回到寝宮,正在更換冕服的玉藻幽立刻面露喜色,她一邊讓人将張大川領進來,一邊下令站在四周伺候她的那些侍女們都退下去。
豈料,其中一名女官卻猶豫道:
“王上,這……這不合規矩。”
這是一名中年女子,本體為赤尾鶴,她是内宮衆侍女之首,也是負責貼身伺候玉藻幽的女官。
聽到她的話,玉藻幽不禁蹙額,反問道:
“怎麼不合規矩了?”
那女官雙手疊放在腹部,躬身垂首道:
“且不說那王上乃是女子,關鍵您要見的,是一名人族修士,對方還是金丹境後期的強者,萬一要是對王上您不利,那……”
“王上,您的安危,關系到我們整個妖族的興衰啊。”
“所以,奴婢懇請王上三思!”
按理來說,這位女官的勸谏是應該的。
可問題是玉藻幽召見的人是張大川啊!
聽到這女官說什麼張大川萬一要對她不利,玉藻幽都氣笑了。
她臉色刷的一下冷了下來,盯着這名女官道:
“怎麼,選你來當本宮貼身女官的人,沒有告訴過你張大哥是我什麼人嗎?本宮見他,也是你能置喙的?!”
玉藻幽鳳目含厲,語氣格外的嚴肅,充滿威嚴。
那女官見狀渾身一顫,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勸谏會觸怒玉藻幽。
她立刻明白自己闖禍了,不敢有任何耽擱,原地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玉藻幽的面前,叩首求饒:
“奴婢知錯,請王上恕罪!”
玉藻幽冷哼了聲,道:
“念你初犯,也是一腔好意,本宮就不與你計較了,但你記住了,沒有下次!”
“退下吧!”
那女官連忙叩首:
“謝王上開恩!”
“奴婢一定謹記,絕不再犯。”
“奴婢告退!”
說罷,她誠惶誠恐地起身,卻不敢把腰背挺直,而是保持着躬身的姿态,一步步朝着寝殿外退出去,等到了門口,才轉過身,快步離開。
此時,其餘在場的侍女自然也不敢多待,迅速施禮告退。
待衆人都離開後,玉藻幽低頭看了看身上剛剛解開扣子的女王冕服,忽然眼珠一轉,又重新扣上衣扣,并且還仔細将王冠戴好,這才起身走向寝殿的外廳。
張大川已經在這裡等着了。
見到她如此鳳冠霞帔的走出來,張大川不由笑了下,上前抱拳施禮,一副正經嚴肅的樣子,道:
“散修張大川,見過女王陛下!”
“祝陛下千秋萬載……”
話沒說完,就招來了玉藻幽的一記白眼。
她沒好氣地跺了跺腳,道:
“張大哥,你幹嘛?故意打趣我是不是?!”
張大川笑呵呵地說:
“哪兒有,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穿得這麼莊重,我當然也得守規矩不是。”
玉藻幽嗔怪道:
“讨厭!”
“你就是成心的。”
“不理你了。”
她拂袖轉身,氣呼呼地朝一旁的座椅走去。
張大川跟在她身後,面含笑意:
“都說了是開玩笑,怎麼還真的生氣了?”
玉藻幽聞言,停下腳步,轉身靜靜地看着他,直到把張大川都看得有些發毛了,才忽然歎了一聲,道:
“我當然知道你是開玩笑,但我依舊不喜歡這種充滿距離感的相處方式。”
“張大哥,你不知道,自從我被推舉為聖女,做了起義軍的首領後,我身邊的很多人都變了。”
“那些長輩、叔伯們,他們都不再像以前那樣随和,在我面前總是恭恭敬敬的,連我父親他都……”
說到這兒,玉藻幽撇撇嘴,神情失落。
這大半年來,她都不記得自己的父親玉漣燼,有多少次提醒她,讓她要注意規矩、注意儀态了。
好像她成為了聖女,或者說成為了妖王之後,就不再是一個年輕的女子,而應該立刻變成一個老成持重、心機深沉的冷血女王。
見此情形,張大川不禁也露出了三分苦笑。
這種事情,他也沒辦法安慰啊。
該怎麼說呢?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至高的權力,必然也意味着至高的束縛。
就如同這座王宮一樣。
進來很難,想出去,也不容易。
不等張大川組織好語言,玉藻幽忽然擡起頭來,用充滿祈求的語氣說道:
“張大哥,我不管别人怎麼樣,可是……你……你一定要答應我,你不能跟他們那樣,跟我用這種疏離的方式相處,好不好?”
“我不希望我們之見的關系發生改變。”
張大川毫不猶豫地點頭:
“當然。”
“我實話跟你說吧,别說你現在隻是妖族的王了,就算你哪天真的成為了妖帝,在我眼中,你依舊隻是當初那個偷偷溜出部落的俏皮小狐狸。”
“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的。”
聽到這話,玉藻幽終于喜笑顔開。
她走上前抱住張大川的胳膊,笑盈盈道:
“嘻嘻,那就好。”
“這樣我就放心了,哪天我要是在宮裡待煩了,我還能有個人可以去找,不至于偷偷溜出去都不知道找誰玩。”
張大川頓時好笑。
“感情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啊。”他擡手輕輕刮了刮玉藻幽的鼻尖,滿是寵溺道,“行吧,隻要你不怕被妖族那些長輩們說教,我是沒意見的。對了,你不是說找我有要事相商嗎?什麼事情?”
要事……
玉藻幽抿了抿唇,臉頰忽然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