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得近，還能帶活的，你們就麻煩點。
隻能殺了方便帶，一次也能帶多一點。
”

　　“是啊，不過家裡人手多，也不多辛苦。
”

　　這就紮心了，徐東升感受到分家的難處了。
不過分錢又不用跟别人分，想到這他又樂呵起來。

　　到了汽車站，徐東升還沒把東西拿出來，就有穿着藍襯衫制服的司機師傅急匆匆跑過來，手上還帶着3個飯盒。

　　“快給我裝5個素餡包子5個饅頭。
”

　　兩個哥哥還沒反應過來，徐東升就讓狗子轉身，掀開背簍蓋，站着拿筷子開始夾。

　　“正好今天也沒肉餡的。
酸菜餡和蘿蔔白菜的我都給你裝了。
”

　　“行行行，快點的。
”

　　徐東升把飯盒蓋好，放他手上三個摞一起，“都放裡頭了，回去你們自己分吧。
怎麼今天這麼着急呢？
平常不都八點多才開車嗎？
這才七點半。
”

　　那司機師傅把幾張毛票塞他手裡，“給，一共5毛5分沒錯吧？
”

　　“嗐！
領導臨時臨了要出差，我跟人換了班兒。
不說了，我先走了。
”

　　徐東升數了錢沒問題，拉起上衣，把錢塞進一個灰色小布包裡。

　　這是林慧給徐東升做的腰布包，一根繩子綁腰上，跟褲帶打結了。
隻要他褲子不掉，這錢袋就不會掉。

　　林二哥驚訝，才剛進鎮口，這就掙了5毛5？

　　接下來徐東升就給他們見識了什麼叫做“靠臉吃飯”。

　　“帥哥，給我來倆菜包。
”

　　“哎喲，姐，今天中午不給帶回家了？
那家裡孩子可饞。
”

　　林二哥咽下嘴裡的髒話。

　　這大娘比他娘小不了幾歲，滿臉皺紋，妹夫張口就叫姐？

　　對面那大娘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那我再多來兩個吧，省得他們鬧我。
”

　　“帥哥給我留三個饅頭。
”

　　“好嘞！
”

　　林二哥心想回家得跟小妹說一聲，一定得看好這小子了，油嘴滑舌，心裡花花腸子太多！

　　徐東升：比窦娥還冤呐！
靠臉吃飯哪裡有錯？

　　把包子賣完了，狗子扯着他手臂，“哥，哥！
你看有人過來搶生意了！
”

　　徐東升看過去，有一老一小兩人也背着背簍過來，跟他們一樣，見人就問買不買饅頭。

　　“靠！
不能讓他們過來，這是我們的地盤！
”

　　狗子撸起袖子，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那兩人見他們看過去，一臉驚慌失措，站在原地不動。

　　徐東升拍狗子後腦勺，“說什麼呢你，我們是地痞流氓嗎？
這是公家的地盤，你也要收保護費？
”

　　狗子委委屈屈，“可是他們也過來賣包子了，我們怎麼辦？
客人都被搶走了。
”

　　林大哥也擔憂地說：“是啊，這一會兒功夫，就有兩個人跟他們買了。
”

　　“難道我還能不讓人學嗎？
知道賣包子掙錢，誰不想掙？
以後隻會越來越多人跟着學。
”

　　狗子着急了，“那我們怎麼辦？
”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
”

　　徐東升在車站賣出去兩隻雞一隻兔子，然後就帶他們去了國營廠宿舍。

　　他記得那個大姐姓何，家住第三棟。

　　說來也巧，他剛過去，就碰到何大姐在樓底下帶孩子，跟其他幾個沒見過的大媽聊天。

　　一行4個陌生的大男人走過去，大媽們瞬間站起來抱住孩子，臉色都變了。

　　“你們是誰？
想幹什麼？
！
”

　　徐東升連忙對着何大姐說：“大姐，我年前來過這裡，跟你說要是有多了的母雞就送過來，你還記得嗎？
”

　　那何大姐上看看下看看，緊皺的眉頭松開，“是你啊，你怎麼黑這麼多？
你老婆呢？
這回也是來看親戚？
”

　　徐東升撓撓頭，“幹活多了，變黑了點。
”

　　他轉而又嘿嘿笑，“我老婆懷孩子了，現在在家養着。
我跟我家裡兄弟們出來，正好也是路過這裡，順便過來問問你現在還要不要母雞了？
都是殺好剝了毛的，省功夫。
”

　　他又補了一句，“不要也沒關系，就是順道來問問。
”

　　何大姐确實沒想這兩天買肉，不過這小夥子是個守信的，給她的印象不錯。

　　周圍鄰居好奇，“老何認識啊？
這是？
”

　　“噢，認識，是附近鄉下的村民，家裡養了不少雞和兔子。
”

　　“就是你們幾個一起從外頭提着雞和兔子回來的那次？
”

　　“是啊。
”

　　徐東升看眼色，笑道，“各位大姐，我也給你們看一看，我們家的雞和兔子好着呢。
”

　　随後朝後邊擺手，兩個大哥連忙把背簍放下來。

　　“姐你們看，有公雞有母雞，都是五六斤以上的農家土雞。
”

　　“還有兔子，都是肥壯的。
”

　　老何懷裡的小孫女指着兔子，“兔子兔子！
奶奶，上次陽陽家炒的兔子肉好好吃！
我們也買一隻好不好？
”

　　老何本來見着肥嘟嘟的母雞，心動，想給兒媳買隻回去炖湯。
兒媳生了小孫女後身體就時不時出點毛病。
再說了，大孫子現在上初三，讀書也辛苦，喝雞湯最好。

　　她隻能哄小孫女，“我們買母雞好不好？
雞肉也好吃啊，你還能跟哥哥一人一個雞腿吃呢。
”

　　小孫女猶豫了，噘着嘴不說話，她也想吃兔子肉。

　　徐東升見狀，就提了個建議，“要不大姐你跟上次一樣，找個人拼一拼？
你買一隻雞，她買一隻兔子，然後各自分一半出來，兩家都能又吃到兔子又吃到雞肉了。
我們家雞肥，一半可也是不少了。
”

　　“你是我們家第一波老客戶了，今天幫忙殺了還給拔毛，給别人是賣3塊5一隻，給你我就少一點，3塊2一隻大母雞。
”

　　何大姐一喜，之前那隻公雞都要3塊2一隻了，母雞不僅貴，還幫殺好了不用辛苦拔毛，怎麼算都覺得劃算。

　　旁邊看着的人也心動，“我買的話也能跟老何一個價嗎？
”

　　徐東升假裝猶豫，然後點頭，“行，都是何姐鄰居，我就少掙點。
一隻母雞3塊2，一隻公雞3塊錢，兔子也是3塊錢。
”

　　“雞和兔子都不小，家裡吃不完的，你們就找人拼一拼，買回去幾家自己分了。
一隻雞4家分了都不虧。
”

　　大媽們容易跟風，見老何買了，也覺得放心。
不然到時候隔壁家有雞湯喝，就讓自家娃娃在一邊看着流口水？

　　于是幾家就開始湊對子了。

　　何大姐忙喊，“哎哎哎，誰家跟我拼啊？
”

　　一胖大媽擠過來了，“我來！
選隻大的。
”

　　徐東升差點被她擠摔了，也不生氣，“行，大姐們你們自己選，選好了給錢就行。
”

　　他是讓自己選，可沒說随便上手扒拉。
要是來一個手快的抓了雞就跑，他還能跑得過？

　　他讓狗子和兩個大舅哥一人一手拎兩隻，提起來給她們看。

　　還别說，這種“展示”效果挺好，有人從樓上往下看、有人路過都能看清楚他們賣的是什麼。

　　大姐嗓門大啊，有人問就自動幫他介紹了，“……可以拼着買。
啥叫拼着買？
就是來兩家或者四家買一隻了回去自己分！
”

　　徐東升默默地想，以後真該配一個喇叭才行。

　　走出國營廠宿舍時，徐東升手裡還剩下一隻兔子。
他讓幾個人在一個地方等他，然後跑去跟張婆又多換了好幾塊軟布。

　　他一想到林慧說的一天洗幾大盆尿布就害怕……

　　這會兒剛過了正午，兩個大舅哥要從鎮上直接回去了，拐另一條道回家還能更近點。

　　他們看了一上午，心裡激動，忍不住要回去跟家裡人說。

　　徐東升要給他們買車票，被拒絕了，沒辦法隻好“分道揚镳”。

　　等回到家，徐東升一把抱起沖過來搖尾巴的山娃，噔噔噔跑到林慧面前，大喊，“老婆，搶飯的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