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麼了？
”連擎腿長，單腳就能撐住自行車。

　　他側身回頭，見她盯着男男女女貼身的彩色衣服看，以為她感興趣，“你也想跳？
”

　　她搖頭，“不是，我在看他們穿的衣服，好有特色。
”

　　連擎沒她那麼好意思，轉過頭去找合适擺攤的地方。

　　徐國峥已經先一步看好了一處，把三輪車停下來，卸下車上的衣服，套在衣架上。

　　旁邊還放着一個籮筐，分出一部分方便面。

　　“這邊散步的人多，可能會有人想買，你們也順便賣了。
”

　　“好。
”

　　把東西給擺好，他們拿出據說是家裡祖傳的一個破喇叭，挂在車頭處，打開開關。

　　“冰棍兒~賣冰棍兒了~方便面~賣方便面了~”

　　沙啞的聲音從喇叭裡傳出來，兩人蹬起三輪兒，這就開始走街串巷當賣貨郎。

　　留下林昔跟連擎兩人面對面無言。

　　“你喊？
”

　　“要不還是你喊吧？
”

　　這時對面有一家人朝這邊走來，連擎嘴巴微張，話還沒開口耳朵就先紅了。

　　林昔見他不争氣，一把把人往後拉，“我來，你負責收錢就好。
”

　　“哥哥姐姐，這裡有港城那邊傳來的最新款式的衣服，你們要不要看看？
”

　　她笑容甜美，張口就是哥哥姐姐，那一家子都笑了。

　　自己年紀都能當她爹娘了。
反正也沒事，順道過去看一眼吧。

　　林昔找到在店裡賣貨的感覺了，一張嘴巴拉巴拉個不停，給人根據身材選款式，還給出平時搭配衣服的一些小建議，把另外一邊坐着閑聊的人都給吸引過來了。

　　連擎站在她身後，在她偶爾回不過來的時候幫個腔，也守着一邊的方便面，就怕被人渾水摸魚偷走了。

　　徐國峥跟徐國嵘一個拿貨一個收錢，生意也很不錯。

　　南方天熱得快，一秒入暑，他們賣冰棍專往住宅密集的地方去。
兩兄弟膽子大，見着人就喊“要冰棍嗎？
”

　　天一熱，人兜裡有點錢就舍得買吃的，一根冰棍不過幾分錢的事，還有人一買就買七八根給家裡人分着吃。

　　一個小時就把保溫箱裡的冰棍給賣光了，徐國嵘很興奮，“我們明天再買一個保溫箱吧！
”

　　徐國峥雖然也很激動，但他穩住了，“這麼多剛剛好，我們第二天還要上課，不能太累。
”

　　徐國嵘被潑了一盆涼水，想想也是，學校的課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回去看看他們的衣服賣得怎麼樣了。
”

　　他們回到擺攤的位置，卻見着攤位前沒客人，而連擎面前站着兩個站得歪歪扭扭的青年，看起來劍拔弩張，幾人表情不是很好。

　　徐國峥把車停在一邊，沖上去問，“怎麼了？
”

　　林昔有點緊張，見到大哥過來，松了口氣，語氣忿忿，“他們想收保護費。
”

　　徐國峥拉着她的手，“你去看着車上的東西，别怕。
”

　　說完冷下臉站到連擎身邊，眼神淩厲。
徐國嵘也來了，手上還拿着不知道是從哪來的木棍……

　　那兩個青年見此情形，一下子情況逆轉，對視一眼，朝地上啐了一口口水，然後就離開了。

　　“你們沒事吧？
”

　　連擎搖頭，“沒事，他們就是看我們年紀小，想來收點好處。
我們沒同意，就僵持住了。
”

　　他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林昔，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林昔跑過來，很生氣，“他們還想拿我們的方便面，真不要臉！
”

　　徐國峥眯眼看着那兩人的背影，擔心第二天還會過來搗亂，就是達不到目的，也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意。

　　“别管他們，總有人會收拾得了那群渣滓。
”

　　徐國嵘看向衣架上挂着的衣服，少了一半，驚喜，“今天賣出去這麼多呢？
才一個多小時。
”

　　說起這個，林昔喜滋滋地點頭，“因為過來的都是一家人，我們賣的價格又不貴，有人一買就買兩三件。
還有方便面，這裡的孩子不少，賣出去二十包了！
”

　　連擎嘴角也忍不住上揚，“我們先回去再說吧，天快黑了，不安全。
”

　　“對對對，先回家。
”

　　林慧雖說沒打算幹涉孩子們擺攤的生意，心裡不免擔憂，在家坐不住，時不時就要到門口去看一眼。

　　徐東升不樂意了，“我以前在外面風吹日曬的，也沒見你這麼擔心啊。
”

　　林慧頭也不回，“這就是為娘的心啊，那會兒你娘不是也天天念叨嗎？
”

　　他冷哼一聲，那能一樣？
老婆是老婆，老娘是老娘。

　　一聲清脆的“叮鈴”響，有自行車聲過來了。

　　山娃帶着孩子沖出去迎接小主子。

　　小主子們一天天長大，它也是一隻高齡狗了，平時跑也跑不遠。

　　徐國嵘從車上跳下來，使勁揉它的頭，“明天帶你出去。
”

　　“汪汪！
”它興奮得搖尾巴。

　　“喲，小老闆回來了？
今天掙了多少錢？
”徐東升說是不擔心，聽到聲音還不是急匆匆從沙發上起來了。

　　林慧瞪他一眼，然後對孩子說：“肚子餓嗎？
要不要下碗面吃？
”

　　幾人連連點頭，“要吃，餓了。
”

　　“媽我要吃幹筍臊子面。
”

　　這是外婆在家曬的幹筍，特别好吃，他們一家子每年都惦記着。

　　林慧應下，“行，今天的還有一碗沒吃完，我給你們熱一熱，再煎幾個蛋。
”

　　他們這個年紀本來就能吃，在外頭跑了兩個鐘頭，肯定是要餓的。

　　連擎一聽，感覺肚子也在響，“林姨，我回家跟我爸媽說一聲再過來。
”

　　“行，給你留一碗。
”

　　進了屋，三兄妹開始算賬，林慧兩人進廚房去燒火。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算完了，幾雙眼睛跟餓狼撲食一樣盯着她手裡香噴噴的面。

　　“今天開張了，收獲怎麼樣？
”

　　徐國峥掌管财政，把嘴裡的面咽下去後，才笑着開口，“還行，扣掉成本一共掙了24塊多吧。
”

　　“不錯不錯，才出去兩個小時，每人能掙6塊錢了。
”

　　林慧也覺得他們這個年紀能賣到這麼多很厲害，她幫林昔把散亂的頭發紮好，問：“今天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

　　林昔擡頭，想說話，被大哥二哥搶先說：“沒有遇到什麼困難，很順利。
”

　　三兄妹你看我我看你，默契來了，就知道他們要搞事。

　　連擎擡起眼皮，看到徐國嵘沖他眨眨眼，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