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本王管不了王妃,也不想管
蕭沉硯關于親情的一切美好記憶,都在東宮那場大火中付諸一炬。
而關于摯友,記憶隻圍繞着兩人。
是與他漸行漸遠的謝疏。
是戰死沙場的雲铮。
不同于謝疏的内斂,雲铮與他更加‘臭味相投’一些。
記憶中的雲铮,熱情、驕傲、胸懷天下、是驕陽般的豪情少年,不遮不掩、豁達爽朗。
蕭沉硯見他,如見烈陽。
那少年人總能照亮身邊人,也将陰霾污穢驅盡。
與雲铮為友,是他此生之幸。
而眼前之女,她冒用他摯愛之人的身份,頂着他摯友的臉。
一樁一件,全都踩在他的死穴之上。
蕭沉硯看着阿蘇娜,俊臉上慢慢爬起一抹笑來,眼底卻無絲毫溫度。
“好久不見。
”
他是在對着雲铮的臉說出這句話。
而阿蘇娜顯然誤解了他的意思。
徽王在旁,已有些汗流浃背了,心裡猶豫着該怎麼站隊。
甭管是好大侄,還是好大侄他媳婦,他得得罪不起啊?
難受,想哭,害怕怕,徽王想自家王妃了,若是他的賢内助王妃在,定能給他指點。
殿外三人心思各異。
而天壽殿内,同樣也立着三人。
老皇帝透過虛掩的門縫看着殿外情況,若有所思的皺着眉。
傩面男子站在角落,一言不發。
另一道身影卻顯得無所事事,女子饒有興緻的打量着殿中藻井,像是瞧着什麼新奇玩意一般。
老皇帝回轉身,恭敬的對女子拜道:“尊上,巫彭大人的情況,似不太對,奴也不知他是何情況。
”
巫真聞言笑笑,卻沒回頭:
“當然不對,剛剛進來的是你那四兒子,可不是巫彭。
”
老皇帝一驚:“可巫彭大人明明已經奪舍,奴的四子豈會還有意識在?
”
“巫彭的氣息還在他身上,至于他的意識為什麼還在,想來是有人出手相助咯。
”
巫真渾不在意的說着,老皇帝卻汗流浃背,他想到什麼,冷冷看向傩面男人。
他沒能察覺出巫彭大人的異常,可對方乃是巫彭造物,會感知不到嗎?
巫真也笑吟吟的看向對方:“雲铮,你覺得呢?
”
雲铮面具下的一雙眼還是死寂一片,聞言隻淡淡道:“上次來時,我就感覺到了不妥之處。
”
老皇帝驚怒:“你上次既有察覺為何不說?
尊上恕罪,此事是奴沒有辦妥。
”
巫真擺了擺手,“無妨。
”她偏頭笑道:“對方是想引蛇出洞,拿巫彭當誘餌呢。
”
老皇帝心下驚懼:“那我們的謀劃豈非……”
謀劃?
巫真眼含輕嘲,巫族的謀劃基本都是明牌了,哪還有什麼好謀的。
那位冥府帝姬就在王上的身邊,種種蛛絲馬迹,足夠她順藤摸瓜推測出真相了。
王上藏于蒼溟的神魂之中,縱然現如今的蕭沉硯沒有神族的記憶,但即便從神變成人,又不是換了腦子,豈會感覺不到端倪?
對面之所以還陪着‘演戲’,無非是想看看巫族還有什麼後招。
又或者說,阿蘇娜這個冒牌貨,到底還是起了一定作用。
巫真看向雲铮,笑容燦爛不改。
不,準确說,起作用的應該是此人才對。
“計劃不變,就讓阿蘇娜去厭王府上好了。
”
老皇帝應下,不免憂心忡忡,“此女還能發揮作用嗎?
”
“有沒有作用,送上門不就知道了。
”
巫真信步走到雲铮身前,笑問道:“想找到你妹妹真正的魂魄所在嗎?
”
雲铮麻木的眼中,漸起焦距,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巫真。
巫真擡手,将他的面具摘下,看着這張與阿蘇娜如出一轍的臉,笑容愈發燦爛。
“找到你妹妹魂魄的法子,我早就告訴過你。
”
“不過,現在情況有變,咱們得換個步驟。
”
巫真擡手,指甲劃破雲铮的眉心,在巫真手中出現一片碎骨,她将碎骨一點點插入雲铮眉心。
雲铮的身體不斷顫抖,饒是他隻是一具塑造出來的傀儡,此刻遭受的疼痛也如被抽筋扒皮一般。
巫真眼神幽幽:“我将賜你新的力量,你隻需找到那顆七竅玲珑心,就能尋到你妹妹。
”
“在你與新的力量融為一體之前,你先好好藏起來吧。
”
随着巫真的聲音落下,雲铮消失不見。
老皇帝眼含期待的望着巫真,巫族尊者賜予的力量,他同樣垂涎期盼着。
巫真視線落回他身上,眼底帶着輕嘲。
這人間帝王的身上,有濃濃的黴味,也不知吃了什麼,沒腐敗生黴的氣味已從靈魂深處散發了出來。
可笑的是,這家夥毫無自覺,他體内的髒腑怕是已經黴變了。
巫真笑吟吟想着,擡起手指,一滴烏血滴落在地。
“你雖辦事不力,但照拂我王肉身也有苦勞。
”
“此乃巫鹹大人賜你的精血。
”
“奴謝巫鹹大人,謝尊上!
”
老皇帝如狗一般膝行上前,趴在地上,舔舐那一滴血。
巫真輕蔑的俯視着這位人間帝王,她忽然擡眸,又看向頭頂的藻井。
巫真勾唇,身影驟然消失不見。
而在她消失的刹那,藻井上,不知何時附着在其上的一塊陰影裂開了,一個眼球轉動着,朝下俯視。
老皇帝宛如豬狗般趴在地上貪婪舔舐的模樣映入眼球視野中。
殿外。
蕭沉硯心不在焉的聽着冒牌貨的哭訴。
垂下的眼眸深處有金華浮動。
當初影貓附身徽王進入過天壽殿,他曾偷偷分出一團暗影藏于藻井之中。
他來時就感覺到天壽殿内有幾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一道屬于老皇帝。
而另一道視線,很陌生。
蕭沉硯試圖打開天壽殿中的暗影之眼窺探,卻被一道詭異的結界阻攔。
直到剛剛,那股結界之力消失。
暗影之眼睜開,看到的卻是老皇帝那奴顔媚骨的可笑德行。
已經跑了嗎?
蕭沉硯若有所思,看了眼徽王。
徽王被他盯得莫名有些皮緊,看我幹啥啊?
阿蘇娜也注意到了蕭沉硯的心不在焉,心下委屈:“硯台哥哥。
”
她上前,握着蕭沉硯的袖子拽了拽。
“以後這世上隻有我一人了,我害怕,我不想回侯府,怕觸景生情,我能不能去你王府上借住一段時間啊?
”
蕭沉硯盯着她的手,沒言語。
這時,王公公進了一趟天壽殿,又急忙出來,他扯出一張笑臉道:
“厭王殿下見諒,陛下修行的時辰到了,便不見您了。
”
“他傳旨下來,讓青妩郡主暫住厭王府一段時間,待鎮國侯府重新修葺好了,再讓郡主回侯府也不遲。
”
“另外,厭王妃此番對郡主不敬,陛下聽聞後很是不悅,責令殿下回去好生管教。
”
阿蘇娜聞言心裡一喜。
下一刻,一股力量将她掀開,她手上握着的袖子一空。
男人冰冷的聲音響起:“管不了。
”
王公公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擡頭:“啊?
”
阿蘇娜也是一臉莫名。
蕭沉硯盯着天壽殿:“本王說,本王管不了王妃,也不想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