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古裝言情 為奴三年後,整個侯府跪求我原諒

第一卷 第707章 姚望舒的騙局(五千字)

  夜,如同濃稠的墨汁,再次将天地浸透。

  禁地入口處,那扇沉重的石門在機括刺耳的摩擦聲中緩緩開啟,如同蟄伏的巨獸,終于張開了吞噬萬物的巨口。

  穆尚雪目光複雜地掃過身旁的穆鴻雪,這才看向喬念開口,聲音刻意壓得平穩:“叔公們雖允了你們再入禁地,但終究懸心,故此讓鴻雪随行。放心,他面上雖輕佻随意,心中卻自有分寸,斷不會誤事添亂。”

  穆鴻雪斜倚在門框旁,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着那柄描金折扇的扇骨,臉上挂着慣常的漫不經心的笑容,接口道:“家主何必多言?念念最是玲珑剔透,豈能不解其中深意?”

  那笑意未曾到達眼底,反而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審視。

  他的存在,無非是穆家的一道保險,确保喬念在開啟所謂“寶藏”時,不會“順手”帶走任何一件本不屬于她的東西。

  楚知熠對此未置一詞,沉默如同他周身籠罩的氣息。

  他隻是将喬念微涼的手更緊地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指節微微用力,傳遞着無聲的支撐。

  喬念心中一片雪亮,澄澈如鏡。

  她所求不過一株紫玉凝草,至于穆鴻雪是跟随還是監視,于她而言,并無分别。

  她擡眸,對着穆尚雪綻開一個溫婉順從的笑容:“兄長放心,我明白的。”

  穆尚雪緊繃的下颌線似乎松弛了一瞬,臉上浮起一絲帶着感激的寬慰笑意,連連點頭:“念念明白就好。”

  喬念不再多言,輕輕颔首,随即轉身。

  楚知熠緊握她的手,兩人并肩,率先踏入了那幽深如同巨獸咽喉的石門。

  虎衛們沉默而有序地魚貫而入,步履沉穩。

  穆鴻雪則搖着折扇,一副閑庭信步的姿态,慢悠悠地綴在了隊伍的最末尾,那雙看似慵懶半阖的桃花眼,卻在火把跳躍的光影下,銳利如鷹隼,不動聲色地掃視着禁地通道兩側斑駁的石壁、腳下磨損的石階,仿佛在無聲地計算、丈量着這穆家守護百年的禁地中,每一寸可能蘊藏的價值與秘密。

  有了前次探路的經驗,通往核心密室的路徑顯得格外“順暢”。

  穆鴻雪不知何時已悄然挪到了虎衛隊伍中間,火把的光影在他俊美的側臉上明明滅滅,那雙桃花眼深處,精光流轉,貪婪與謹慎交織。

  不多時,衆人再次抵達了那間令人屏息的第三密室。

  巨大的石柱如同亘古的巨人,沉默地矗立在密室中央,冰冷、堅硬、散發着拒人千裡的神秘氣息。

  石壁上詭谲的紋路在昏暗的火光下扭曲變形,如同無聲的嘲弄。

  “開始吧!”喬念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在空曠的密室裡激起微弱的回音。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将所有勇氣和希望都吸入肺腑,才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那枚溫潤的月光石。

  刹那間,溫潤皎潔的光芒自她掌心悄然綻放!

  整個幽暗陰森的密室瞬間被這瑩白柔和的光華點亮!

  石柱表面開始反射出粼粼的微光,偌大的空間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光明的種子,瞬間變得明亮通透起來。

  石柱上每一道詭谲的紋路、地面上每一處歲月侵蝕的斑駁痕迹,都被清晰地照亮,纖毫畢現。

  這神異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見多識廣的楚知熠都微微一怔,眼底掠過一絲驚異,這才沉聲下令:“倒血!”

  虎衛們如夢初醒,立刻将早已備好的豬血,小心翼翼地傾倒進石柱上那個深不見底的孔洞中。

  粘稠暗紅的液體汩汩流入,發出沉悶的“咕咚”聲。

  一桶接着一桶……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烈刺鼻,幾乎令人作嘔。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鎖定在那沉寂如死的巨大石柱上,空氣凝固,隻有火把燃燒的微弱噼啪聲和衆人壓抑到極限的呼吸聲在死寂中回響,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開始在喬念心底悄然滋生、纏繞,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難道……這月光石終究是凡物,無法引動那需要真正月華才能開啟的機關?

  穆鴻雪的目光在衆人緊繃而逐漸失望的臉上緩緩掃過,扇子也不搖了,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怎麼,沒用嗎?”

  他環顧四周,看到一張張寫滿失落的臉龐,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而喬念的心,早已沉入了無底的寒淵。

  上一次,這石柱分明很快就有反應了。

  難道……真的不行?

  那蕭衡……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幾乎要将所有人壓垮的瞬間。

  “咔…咔哒……”

  一聲極其細微、卻無比清晰的機括咬合聲,如同天籁般驟然響起!

  緊接着,“嗡——!”

  一聲沉悶如遠古巨獸低吼、蘊含着巨大力量的轟鳴聲猛地從石柱的基座深處爆發出來!

  在衆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根仿佛與大地連為一體、紋絲不動的擎天巨柱,竟開始緩緩地、帶着一種磅礴力量,堅定地向上擡升!

  “成功了!”喬念失聲驚呼,方才幾乎将她淹沒的絕望瞬間被狂喜的巨浪沖垮,心口劇烈地跳動着!

  太好了!終于要成了!

  在場衆人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虎衛們緊握兵器的手都松開了幾分。

  石柱與粗糙基座摩擦發出沉重刺耳的“隆隆”聲,仿佛大地在呻吟。

  它越升越高,帶起細微的塵土,直至頂端“咔嚓”一聲脆響,精準無比地嵌入了密室穹頂一個凹陷的機關卡槽之中!

  幾乎就在石柱嵌入卡槽的同一刹那,一陣更加巨大、如同悶雷滾過地底的“轟隆隆”巨響從密室右側爆發!

  衆人循聲望去,隻見右手邊那面原本嚴絲合縫、毫無破綻的巨大石壁,竟然從中裂開一道筆直的縫隙!

  縫隙迅速擴大,沉重的石門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推動,緩緩向内滑開!

  石門摩擦地面的聲音震耳欲聾,碎石簌簌落下!

  門,開了!

  短暫的死寂過後,難以言喻的狂喜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成了!

  百年的秘密,傳說中的寶藏,就在眼前!

  楚知熠反應最快,銳利的目光掃過那微微震顫、似乎還在散發餘威的石柱,沉聲下令:“石柱需要月光石維持!老二,你帶人持月光石守在外面,務必保證石柱位置穩固不動!其他人,随我進去!”

  “是!”二哥應聲,極其小心地從喬念手中接過那枚散發着溫潤光芒的月光石,如同捧着稀世珍寶,雙手捧在胸前,确保光芒絲毫不受影響地籠罩着石柱基座。

  楚知熠則一手緊握火把,另一隻手習慣性地護在喬念身前,聲音低沉而堅定:“我先探路,确認無虞,你再進來。”

  話音未落,他已率先踏入了那幽深未知的石門之後,高大的身影被門内的黑暗瞬間吞噬。

  每一步都踏得極為謹慎,火把的光暈在門内晃動,映照出他緊繃的側影。

  穆鴻雪不由得朝着黑暗中張望,迫切的想要知道,裡面到底有什麼!

  片刻後,楚知熠沉穩的聲音才從門内傳來:“進來吧,安全。”

  聽到這聲确認,喬念懸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帶着滿心的希冀,快步走進了石門。

  穆鴻雪和其餘虎衛也緊随而入,數支火把被高高舉起,跳躍的橘紅色火焰瞬間湧入,試圖驅散門後那沉澱了百年的黑暗!

  然而,當跳動的火光終于徹底照亮整個密室内部的景象時,所有人都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住,僵在了原地!

  沒有想象中堆積如山的金磚玉器折射出誘人的光澤,沒有流光溢彩的翡翠瑪瑙在火光下熠熠生輝,沒有如月光石般散發着奇異光芒的奇珍異寶,更沒有喬念日思夜想、能救蕭衡性命的紫玉凝草!

  甚至……什麼都沒有!

  整個密室空空蕩蕩,四壁蕭然,空寂得如同巨大的墓穴!

  唯有四周巨大而冰冷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深深淺淺的字迹,如同無數隻冰冷的眼睛,在火光下無聲地注視着闖入者!

  穆鴻雪臉上那點強撐的鎮定和最後一絲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慘白如紙。

  他幾乎是踉跄着沖到最近的一面石壁前,手中的火把幾乎要怼到冰冷的石面上,灼熱的光焰炙烤着那些古老的刻痕。

  他死死地盯着那些字迹,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聲音嘶啞得變了調:“這……這些是醫書?!全都是醫書?!”

  他猛地擡頭,眼中充滿了極緻的荒謬與難以置信,“我穆家守護百年、犧牲無數、視為命脈的寶藏……竟然隻是……隻是這些刻在石頭上的醫書?!”

  “不……不可能!絕不可能!”巨大的落差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髒。

  穆鴻雪猛地轉身,眼神狂亂地在空蕩蕩、一覽無餘的密室中心掃視着,仿佛要将那根本不存在的寶藏憑空揪出來。

  最終,他那雙因絕望而布滿血絲的桃花眼,死死釘在了同樣臉色煞白的喬念身上,聲音陡然拔高,帶着一種歇斯底裡的質問:“寶藏呢?!紫玉凝草呢?!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紫玉凝草就在此處嗎?!在哪?!你告訴我它在哪?!”

  他的聲音在空曠死寂的石室裡尖利地回蕩,充滿了被愚弄後的憤怒和徹底的崩潰。

  喬念的心,早已沉到了冰冷刺骨的深淵之底。

  巨大的失落和恐懼攫住了她,讓她四肢冰涼。

  她踉跄着走到另一面石壁前,指尖帶着無法抑制的顫抖,輕輕撫過那些被歲月侵蝕卻依然深刻的字迹。

  這裡的字迹與刻錄醫書的工整截然不同。

  它們更加潦草、更加用力,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用盡了刻骨銘心的恨意和生命最後的力量,狠狠地鑿刻進去的!

  “……穆天行……負心薄幸之徒!騙我身心,謀我家業……假意情深,暗下九轉斷魂散……斷我姚氏血脈……毀我一生……此恨滔天,永世不消……”

  這是……姚望舒泣血的控訴!

  喬念的指尖停在那些充滿滔天恨意的刻痕上,冰涼的石壁寒意順着指尖直透心底,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電光火石間,她終于徹底明白了。

  穆家這所謂的驚世寶藏,這引得世代守護、犧牲無數的秘密,不過就是姚望舒臨死前,用盡最後心力布下的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從來都沒有什麼富可敵國的财寶,有的,隻有這四面石壁上,字字泣血、句句含毒的控訴!

  姚望舒僅僅用了“寶藏”這兩個充滿誘惑的字眼,就成功地将穆家後代子孫牢牢釘在了恥辱柱上,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此付出鮮血和生命,前赴後繼地踏入這個陷阱!

  這一刻,喬念仿佛能穿透百年時光的塵埃,清晰地看到那個在生命盡頭、被最信任的愛人欺騙、被掠奪家業、被慢性毒藥侵蝕的女子,拖着殘破的身軀,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這冰冷的石壁上刻下這些字時,臉上那混合着無盡痛苦和極緻快意的扭曲表情。

  她一定在想象着,穆家後代在犧牲了無數至親骨肉、懷着對寶藏最熾熱的憧憬打開這扇石門後,看到的卻是先祖的罪證和自己百年犧牲淪為笑話時,那瞬間崩潰、如墜地獄的神情。

  就如……此刻她身後的穆鴻雪一樣……

  喬念緩緩地、極其沉重地轉過身,目光投向穆鴻雪。

  隻見他雙手死死地摳抓着冰冷的石壁,指甲幾乎要嵌入石頭縫隙中,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駭人的青白色,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那張總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俊美臉龐,此刻扭曲得如同惡鬼,那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此刻隻剩下赤紅一片,裡面翻湧着滔天的絕望、屈辱和一種被徹底碾碎的瘋狂。

  所以,姚望舒成功了。

  她讓穆家世代引以為傲的守護和犧牲,變成了一個天大的、荒謬絕倫的笑話。

  她讓穆家子孫,親手用至親骨肉滾燙的鮮血,打開了這扇通往先祖罪證和自身無盡恥辱的大門!

  這是穆家先祖造下的孽債,穆家子孫該還!

  可是……

  蕭衡怎麼辦?!

  喬念踉跄着後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身後冰冷刺骨的石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巨大的絕望和無助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将她淹沒。

  沒有紫玉凝草,蕭衡該怎麼辦?

  半個時辰之後,衆人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禁地。

  除卻穆尚雪之外,禁地外還來了好多人,穆家的那些長輩,幾乎都到齊了。

  他們或拄着拐杖,或背手而立,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都寫滿了難以抑制的激動與期待。

  顯然,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見證那足以令整個穆家心潮澎湃的一刻!

  穆尚雪的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走在最前面的喬念。

  他強壓下心頭的翻湧,一個箭步迎上前去,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急迫:“念念!如何?可…可拿到紫玉凝草了?”

  說話間,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越過喬念的肩膀,向她身後張望。

  他在尋找穆鴻雪。

  然而,當他的目光終于捕捉到穆鴻雪的身影時,心猛地一沉。

  隻見那張素來挂着漫不經心笑容的俊臉,此刻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眉宇間凝聚着一種近乎毀滅性的風暴。

  “沒有……”

  喬念的聲音忽然響起,低啞得如同蚊蚋,輕飄飄地消散在冰涼的夜風裡,卻像重錘般砸在穆尚雪耳中。

  許是這聲音太過微弱,穆尚雪隻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不願相信,他下意識地追問,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什,什麼?”

  就在這時,穆鴻雪已踉跄着行至喬念身邊。

  他沒有看喬念,而是緩緩擡頭,那雙布滿血絲的桃花眼先是看了穆尚雪一瞬,然後緩緩地投向遠處那群翹首以盼的穆家長輩們。

  死寂的空氣中,驟然爆發出他嘶啞而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啊!我穆家這百年的基業,這世代的守護,當真是……可笑至極!”

  這飽含着無盡悲憤、屈辱和絕望的狂笑,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瞬間劃破了夜的甯靜,也狠狠刺穿了在場所有穆家人的心髒!

  衆人臉色劇變,驚疑、不安、憤怒的低語聲如同漣漪般在人群中迅速擴散開來。

  穆尚雪更是如遭雷擊,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一個箭步上前,雙手如鐵鉗般狠狠抓住穆鴻雪的雙臂,用力搖晃着,厲聲質問:“鴻雪!你在發什麼瘋?!裡面到底怎麼了?!快說!”

  穆鴻雪被他抓着,身體微微晃動,笑聲戛然而止。

  他不再掙紮,隻是緩緩低下頭,再擡起時,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竟真的笑出了淚光,在火把的映照下閃爍着冰冷而絕望的光澤。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穆尚雪,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什麼都沒有!沒有黃金!沒有珠寶!沒有你們夢寐以求的潑天富貴!也沒有救命的紫玉凝草!有的隻有我穆家先祖造下的滔天罪孽!”

  ‘轟!’

  穆鴻雪的話語,如一道驚雷,在穆家衆人頭頂轟然炸響!

  人群瞬間嘩然,騷動如同沸騰的開水!

  震驚、茫然、難以置信、被愚弄的憤怒……種種情緒在人群中瘋狂交織、爆發!

  穆尚雪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猛地扭頭,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喬念,聲音帶着哀求般的急切:“念念!鴻雪他,他怎麼了?那禁地寶藏,到底……”

  “什麼都沒有。”

  楚知熠低沉而冰冷的聲音,如同斬斷亂麻的利刃,幹脆利落地打斷了穆尚雪徒勞的糾纏。

  他上前一步,寬厚的手掌帶着安撫的力量,輕輕卻堅定地攬住了喬念微微顫抖的肩膀,将她護在自己身側。

  銳利的目光如鷹隼,掃過穆尚雪和那群騷動的穆家人,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密室的門都還開着。穆家主若是不信,大可親自進去,看個分明。”

  說罷,他不再理會身後瞬間死寂下來的人群和穆尚雪慘白如紙的臉龐,手臂微微用力,帶着失魂落魄的喬念,轉身便大步離去。

  兩人的身影很快融入濃重的夜色之中,隻留下身後一片狼藉的震驚,絕望和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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