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離京城也不算很遠,消息到了京城,簡直是轟動全城。
原本一開始這件事傳到京城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是嗤之以鼻的。
畢竟從前楚博的道學形象深入人心。
這個男人一天到晚最喜歡操勞國事,除了原配去世之後再娶的填房,從未聽說過他傳出什麼關于女色的傳聞。
現在說他是死于馬上風,根本無法令人相信。
可是楚博的死卻是已經毫無疑問的了。
一時之間全城熱議的都是首輔的死因。
永昌帝看到奏章的時候,同樣也是震驚萬分。
他跟楚博君臣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楚博好女色啊!
夏延靜悄悄的送上了另一封密折,低聲說:“聖上,殿下的密折到了。
”
聽見這話,永昌帝立即就先放下了楚博的事兒,伸手拿起了蕭雲庭的密折,一目十行的看完。
随即便大贊了一聲:“好!
不愧是朕的好大孫!
朕就知道他辦事穩妥!
”
蕭雲庭一去京營,便發現軍中有吃空饷的事。
他第一時間就上了奏章。
而且也在奏章中說,吃空饷不是什麼小罪名,可是他去了不過幾天,這件事就被捅到了他這裡,他疑心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因此他打算将計就計,看看背後的人到底想做什麼。
順帶也要整治軍中吃空饷的行徑。
永昌帝當即便密令讓三大營的指揮使密切關注和配合蕭雲庭。
所以當時說軍中出現嘩變,蕭雲庭出事,生死不知,永昌帝的暴怒和緊張都隻是做做樣子罷了。
他早就知道,蕭雲庭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此時蕭雲庭送上的密折中也說的十分清楚,吃空饷者一共有七八千人,這七八千人之中,中軍營便有三千多人。
從百戶查到千戶,從千戶再往上查,他一路終于查到了背後的如意侯淩峰、飛鷹營的鎮國将軍祁鼎。
而最後也證明,嘩變其實也就是這兩人在背後作祟。
對于這個結果,永昌帝十分滿意。
辦的不能更好了。
好大孫越是出色,永昌帝就越是覺得當時幸虧沒有聽信讒言,冤枉了戚元。
蕭雲庭長到這麼大,求來求去,說到底也就隻有為這件事求過他。
原本還覺得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可現在想到楚博的死因,他又忽然覺得,還是有些因的。
方繼長和徐有慶都跟他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雖然最後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他主使。
但是至少也證明他識人不明。
現在看來,不僅是識人不明。
而且還是個腦子不清楚的。
他掂量了一下,轉頭看着夏延:“召集内閣議事,改稻為桑之事,再議!
”
夏延急忙答應了一聲。
頓了頓,永昌帝又吩咐:“傳朕的聖旨,賞賜永平侯府戚元一百匹綢,十匹蜀錦,五百兩黃金。
”
人家好好的在家待着,差點被蓋上個天降災星的帽子。
也是夠倒黴的。
為了好大孫,也該好好的彌補彌補人家。
賞賜幾乎是跟戚元同時到戚家的。
戚老夫人聽見說聖旨來了的時候,吓得腿肚子都有些抽筋。
幸虧在還不知道怎麼才能遮掩過去的時候,戚元回來了。
戚元顧不得先跟戚老夫人他們說什麼,便去換了衣裳,而後趕去前面接旨。
前面早就已經擺下了香案。
戚震和戚老侯爺趕赴京營去營救蕭雲庭,因此并不在家中。
香案是戚二老爺戚三老爺做主擺下的,此時看到戚元過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松了口氣。
夏延則笑眯眯的看着戚元,臉色很是慈愛:“大小姐的身體好些了麼?
”
戚元咳嗽了一聲,抿了抿唇跪在蒲團上:“多謝夏公公關心,已經好一些了。
”
夏公公便笑着宣讀了永昌帝的聖旨,将聖旨交給了戚元之後,還特意伸手虛虛的攙扶了戚元一把:“戚大小姐身體不好,快起來吧。
”
戚二老爺戚三老爺與有榮焉。
不過現在他們最激動地還不是聖旨賞賜。
而是戚元一回來,那就說明他們能得到第一手消息了。
楚博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于馬上風啊?
!
對于這一點,戚二老爺戚三老爺都非常想知道,但是奈何又不好意思問。
不過最後還是戚老夫人問了。
戚元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既然外面都這麼傳,那就肯定是了。
楚首輔一輩子都在以言論殺人,一輩子都在打壓女人排斥女人,落到現在這個下場,是他應得的。
”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戚老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事兒就是戚元的手筆。
她握住了戚元的手:“好!
不管怎麼樣,總算是去了一個心腹大患!
”
戚二老爺在旁邊激動地搓了搓手:“是啊,這算是最難對付的一個了,他死了,以後就萬事順遂了。
”
畢竟是内閣首輔啊!
誰能想到他死的這麼輕易啊?
不僅輕易,而且臭名遠揚。
因為很快,賴成龍就帶着楚博之死的卷宗和保定府知府吳旺琨等人回到了京城。
他首先就進宮跟永昌帝複命。
永昌帝在看完了所有的卷宗和證人供述之後,冷冷的摔了奏章在孫永甯等人面前:“都看看吧!
簡直是有辱斯文,簡直是讀書人之恥!
”
孫永甯他們自然也早就已經聽見過風聲了,現在見永昌帝惱怒成這樣,彼此對視一眼,忙伸手去撿起了卷宗。
等到看完之後,他們的臉色也同樣精彩紛呈。
原本以為隻是傳言罷了,沒想到還真的是啊?
而且卷宗裡記錄的清清楚楚,當時房間裡狼藉一片,帳幔都被扯下來了,楚博赤身......
永昌帝冷冷的下令:“追回曾經對楚家的一切賞賜,楚博以庶人之禮下葬,朝中官員不許前去吊唁!
”
孫永甯和其他内閣的大臣急忙應是。
至于楚明豐竟然還事涉山西匪患的事,疑似結交山西匪患,在朝中用自己和楚博的人脈幫匪徒遮掩,這都已經不算是什麼事兒了,也沒有任何人關心。
更沒有楚家的任何故交出來質疑。
樹倒猢狲散,戚老夫人啧了一聲,随即笑着看向戚元:“元姐兒,你可真是打了一個漂亮的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