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李俊宇,楚博臉上的表情就更加陰沉了幾分,眼裡更是一片陰鸷。
方先生倒是十分自如,并沒有受到多大影響,聽見他這麼問,就挑眉說:“還未跟咱們的人聯系,想必也是害怕我們會殺人滅口。
”
正說着話,窗戶外忽然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幾乎是片刻之間,方先生便閃身到了窗邊,猛地推開了窗戶,厲聲呵問:“誰?
!
”
同時袖中的暗器已經滑到了手心蓄勢待發。
他飛身撐住窗台躍出屋外,立即便有護衛聽見動靜跑了過來:“方先生!
”
楚首輔的書房向來都是有護衛日夜不停的巡視的,方先生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雙手背在身後,冷冷的掃了一眼,就見一隻三花貓從旁邊牆角和花叢的縫隙當中鑽了出來,随即又伸了個懶腰。
原來是隻貓兒啊。
方先生收起手中暗器,對着那個護衛擺了擺手:“沒事兒,你繼續去忙吧。
”
護衛急忙應是,轉身跑遠了。
方先生則從原來的窗戶飛身回去,關好了窗戶低聲說:“是隻貓兒,是屬下風聲鶴唳了。
”
楚博擺擺手:“沒事,那個戚元邪門的很,面對着她就當打起精神,你如何防範都不為過。
”
兩人重新落座,楚博放下手裡的杯子:“李俊宇這個人,不能落到别人手裡!
他的親人不是都還在朝中嗎?
”
“是,如今正被關押在大理寺監牢中。
”方先生伸手替楚博倒了杯茶:“首輔大人的意思,屬下現在已經知道了,您放心,屬下一定會處置的妥妥當當。
”
楚博嗯了一聲:“也别浪費了人才,李俊宇不是被戚老侯爺給提拔起來的嗎?
就讓他去給故人多送些大禮嘛,戚家也是太順了,怎麼還什麼都想要呢?
”
上次戚老侯爺來他府裡要走範大儒的門路。
後來楚博有人聽說了,戚老侯爺是為了家裡的晚輩求的,過了年人就要走了。
現在戚震又是五軍都督府右都督。
家裡還出了個太孫妃。
戚家這是要幹什麼?
方先生微笑着應是。
屋子裡安靜下來,楚博忽然看着方先生:“你也是辛苦了,楚國公府的事.....”
方先生歎了聲氣:“都是屬下無能,否則的話,其實能勸服太子殿下便好了,也不至于把步子邁的太大。
”
楚博靜默一瞬,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天上繁星密布,亮閃閃的,月光照在地上,如同是披上了一層白霜。
借着這淡淡的月光,他隐約能看到不遠處的假山和卷棚。
這些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
他走到現在,曆經幾朝,每個皇帝都對他多有看重。
臨到老了,一個初出茅廬橫空出世的蕭雲庭,反倒是一來就想拿他這個老臣來開刀立威。
哪有那麼好的事?
他沉聲哼了一聲:“太子但凡是能夠聽勸一些,也不至于如此。
”
楚博歎了聲氣:“西北那邊,其實若是不動軍資,也絕不至于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
而且就算是被發現了,氣勢也可以讓西北那邊的人背鍋。
偏偏太子還非得去栽贓陷害盧汀。
無事生非。
方先生也跟着歎氣:“可惜您多年為他籌謀,且打下的這麼多的路子......”
“所以。
”頓了頓,楚博的語氣冷淡:“就更不能讓這件事傳出去一星半點,尤其是東南那邊徐海的事,一定要處置的隐秘再隐秘!
連徐有慶都不能知道,你明白嗎?
!
”
方先生急忙應是:“您放心,這事兒屬下不敢有任何的慢待,都是二老爺他親自負責,而且福建那邊的人知道的人也就那麼幾個,都知道有後台,卻不知道是咱們。
”
楚博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千頭萬緒的,咱們一樁一樁來,首先就得阻止太孫的婚事!
”
本來一個蕭雲庭就已經夠難纏了。
若是加上戚元,那事情就更麻煩。
楚博越是知道戚元的事迹,就越是認定這是個麻煩的人。
太麻煩了。
他不能容忍這兩人湊在一起。
不過這世上的事不是他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
因為此時最麻煩的兩個人就又湊到一起了。
長公主專門辦了個宴席。
隻不過這次可不是跟從前那樣了,隻是單獨的家宴。
是為了給陸明安和陸錦棠送行的。
原本之前永昌帝就一直有心要把陸錦棠送出去曆練,之前長公主也同意了。
誰知道還沒動身呢,就接連出了好幾樁大事。
以至于現在倒是恰好了,因為陸明安也要一起去大同了。
因為是家宴,所以也沒請别的人。
長公主笑眯眯的看着蕭雲庭和戚元,臉上帶着止不住的笑意:“這一回可算是真的苦盡甘來了,我們可就等着喝你們這杯喜酒了啊!
”
陸明安同樣笑着拍了下陸錦棠的肩膀,示意陸錦棠站起身來,朝着蕭雲庭和戚元舉起杯子:“殿下,元姐兒,你們兩個一路走到現在,我們都看在眼裡。
”
“我是無法參加你們婚禮的了,在這裡提前祝你們百年好合!
”
陸錦棠今天也難得的有些高興:“是,祝殿下和戚大小姐有情人終成眷屬!
”
他已經比前半年的狀态要好多了。
蕭雲庭就也笑了:“姑爺,你們先坐下,咱們在這裡隻行家禮,不談國禮。
”
戚元擡頭看了陸錦棠一眼:“聽說陸少爺最近都在勤學武功?
”
陸錦棠抿了抿唇,臉上帶着幾分堅定:“是,我要學着跟我父親那樣,殺敵!
”
好男兒大丈夫,不是隻有娶親才算得上是人生大事。
若是能夠好好的做好自己的事,做出一番事業,那才不算是白來這世上一遭。
何必非得天天惦記着以前的事呢?
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
他的父母在堂,他和父親躲過追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是用來自怨自艾,用來抱怨不休的。
他說着,起身沖着戚元行了禮:“戚大小姐,從前的事都是我對不住你,現在我明白了,多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