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暖還想要看熱鬧。

　　甯祯立馬拉了她，從陽台退進來，進了自己包廂。

　　“……我以前就聽說，督軍和江瀾關系匪淺。
要不是你突然嫁給他，蘇城的人都以為江瀾會做督軍夫人。
”金暖說。

　　又說，“我也聽人說，督軍在江瀾面前，就是普通的富家子，會替她開車門。
我一直不太相信，如今可開了眼界。
”

　　甯祯：“他不是和蘇晴兒的愛情轟轟烈烈嗎？
怎麼又有個江瀾？
”

　　“蘇晴兒人都死了。
”金暖說，“之後就是江瀾。
不過，江瀾非常低調，幾乎不出席宴會，養在深閨。

　　很多人都隻是遠遠看過她一眼，說她非常美貌。
至于她長什麼樣子，沒見過。
”

　　甯祯：“你也沒見過？
”

　　“我家門第不算高，我又不是葛寶娴、姚文洛那樣朋友遍天下的人，當然沒見過。
”金暖說。

　　甯祯捏她的臉：“不許胡說，你如今是督軍夫人的二嫂，你門第高着呢。
”

　　金暖隻差吐血：“這個時候，你想起自己是督軍夫人了？
”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督軍夫人啊。
”甯祯認真說。

　　她結婚，領了個“官銜”。

　　經過盛長裕大半年的塑造，她的官威日益增大。

　　金暖：“你滿腦子想着什麼？
”

　　甯祯輕輕抱了抱金暖的肩膀：“暖暖，我有一枚金戒指。
我很清楚自己腦子裡想什麼。
”

　　金暖：“……你那個未婚夫，他已經死了。
”

　　“但在我的心裡、我靈魂所在的世界，他永遠活着。
”甯祯道。

　　她們倆摟一塊兒說悄悄話，大嫂進來了。

　　“你們倆，半天不黏糊就難受。
”大嫂笑道，“給你們買了瓜子酥，還有剛出爐的烤鴨，快來嘗嘗。
”

　　“好俗。
茶樓裡吃烤鴨，一點也不像個時髦人。
”金暖笑道。

　　大嫂：“你别吃。
”

　　“我愛吃！
”金暖道。

　　甯祯笑不可抑。

　　她與大嫂、金暖一起玩，總是特開心。
連日的壞情緒，她都丢下了。

　　甯祯并不介意盛長裕和江小姐出遊。

　　如果江小姐能哄得他開心，他心情好轉，在他手下當差的人日子會好過點，包括甯祯這個“督軍夫人”。

　　他能帶江小姐去買首飾，又親自給她開車門，壞脾氣應該過去了，甯祯看到了曙光。

　　當然，保守起見，她最近不打算見他，免得上次莫名其妙的怒火蔓延到今時。

　　“……這個烤鴨真好吃。
大嫂，下次咱們去野餐，也帶上一隻，哥哥們肯定也很喜歡。
”甯祯說。

　　最近春暖，野餐成為一件非常時髦的事。

　　都是留洋的男男女女帶起來的洋風氣。

　　大嫂：“帶隻烤鴨去野餐，就真俗了。
人家野餐帶白俄人蛋糕房的西洋點心，和葡萄酒。
”

　　“我不喜歡西洋點心，也不愛葡萄酒。
我要帶烤鴨和鐵觀音。
”金暖在旁邊接話。

　　大嫂也笑起來。

　　姑嫂仨約好下次去哪裡玩。

　　大嫂還說：“我真想帶你們去港城。
那邊開埠港口，又有英國人駐紮，各種新奇好東西，眼花缭亂。
”

　　金暖：“叫上以申，他給我們護航。
”

　　甯祯則說：“二哥、三哥都可以去，他們的差事都能請假。
隻大哥在軍中，輕易走不開。
”

　　“我娘家新添了郵輪，動力很足，兩天就可以到港城。
咱們去玩兩三天，前後七日時間，不耽誤事。
”大嫂道。

　　金暖：“我要去我要去！
大嫂，您是活菩薩，您帶我去！
”

　　大嫂忍俊不禁。

　　又問甯祯，“祯兒走得開嗎？
”

　　“十天半個月不太行，但六七日的時間，可以挪出來。
”甯祯道。

　　大嫂：“那我回去安排。
郵輪走貨，可能要半個月才回來，咱們四月上旬出發。
”

　　又道，“祯兒，四月是你結婚一周年的日子，咱們去港城給你買點禮物。
”

　　甯祯：“……”

　　一轉眼，她上了一年的工。
在“督軍夫人”這個崗位上，鞠躬盡瘁了快一年。

　　活了二十二年，隻這一年最難熬，比聞梁予去世的那段時間都艱難——那些時候她渾渾噩噩的，回想起來記憶模糊，痛苦都淡化了。

　　這一年的苦難，卻是鮮明的。
一次次的磨難，血淋淋刻在她心口，她不堪重負。

　　“好，我願意去。
”甯祯對大嫂道，“我必須出去散散心，寬松幾日。
”

　　否則，日子熬不下去。

　　“時間我來定，大概就是四月初出發。
”大嫂說。

　　甯祯和金暖都上前摟抱她，叫她“财神爺”。

　　大嫂喜歡做财神爺，欣然接受了妯娌和小姑子給她的新外号。

　　“說不定我還會叫上我表妹。
”大嫂又說。

　　甯祯：“就怕我三哥會尴尬。
”

　　“我不給他做媒，隻是帶我表妹出去玩玩。
我已經不管他的事。
”大嫂道。

　　“财神爺”是有脾氣的。
給你機會，你居然不要，那就别癡心妄想了。

　　計劃好了旅行，甯祯又問大嫂和金暖，去哪些門第赴宴。

　　甯祯的婆婆挑選了五家，其中三家是軍中高官的，甯家也接到了邀請，大嫂和金暖都決定出席。

　　另外兩家，一個周家，老夫人的娘家；另一個是葛家。

　　提到葛家，甯祯有點好奇，葛明有沒有官複原職。

　　她決定去看看。

　　這日，甯祯和大嫂、二嫂玩到晚上七點，就匆匆結束了聚會，回盛家老宅去了。

　　她怕回去太晚，老夫人挑理，說她“夜不歸宿”。

　　盛長裕這日，也是晚上七點多回到了督軍府。

　　程柏升還等着他。

　　見他回來，程柏升把兩份文件給他簽字，順便問問他今日行程。

　　“……和江小姐見面，談得如何？
”程柏升好奇。

　　盛長裕卻不想聊：“以後再說。
”

　　“心裡還是不高興？
”程柏升笑問，“要不，你去跟甯祯道個歉。
”

　　盛長裕看都不看他。

　　“我去幫你道個歉？
就說你那天失心瘋，其實她的圖紙你很滿意。
”程柏升道。

　　“你少多管閑事。
”盛長裕道。

　　程柏升：“你可别後悔。
”

　　“哪涼快哪待着，别煩人。
”盛長裕冷了臉，去睡覺了。

　　程柏升看着時間，已經不早了，他也要回去睡覺，就拿着文件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