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07章 當孟爺的面,叫督軍的名字
甯祯拿到了支票後,打電話去銀行。
銀行長親自給她兌換了,把錢存入了她的賬戶;又告訴她放心,銀行背靠官銀号,很安全。
甯祯這才明白,這等于是盛長裕自己的銀行,它屬于四省的軍政府,不是私人。
她稍微安心。
甯祯上街,給盛長裕買了個很漂亮的煙灰缸,水晶做的。
不管他是否喜歡,甯祯很喜歡,可以放在樓上卧房的陽台小桌子上。
晚夕盛長裕回來,有了淡淡笑意:“專門給我買的?
”
“是。
”
“還以為你想學抽煙了。
”
甯祯:“……你不喜歡的話,我去退了。
”
“你喜歡的,我都喜歡。
”盛長裕說。
甯祯:“……”
煙灰缸留了下來。
盛長裕的确很喜歡。
有種他屬于了甯祯、什麼都要聽她的感覺,叫他無比安心。
他想要在衣食住行上,都打上甯祯的烙印。
他是她的丈夫。
天氣很好,城裡沒什麼事,盛長裕問甯祯要不要去城郊的跑馬場玩。
就是孟昕良那個場子。
“你和柏升去玩,我就不去了。
”甯祯說。
“跟他有什麼好玩?
”盛長裕說,“我是想陪陪你。
”
甯祯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沒有叫上程柏升,自覺他不想當差。
秋天郊外,天氣晴好,風從樹梢染過,漫山遍野金黃或绯紅,層林色澤繁盛,尤勝春光。
甯祯和盛長裕一同出城,前後隻跟了兩輛車。
盛長裕伸手攬抱她,摸到了她腰上的短槍:“做夫人還兼任副官,不累嗎?
”
他同她說笑。
甯祯:“我不僅僅保護你,也自保。
出門在外,小心為上。
”
“這話不錯,意外随時有。
”盛長裕道。
他将她摟緊了幾分,呼吸相聞。
唇齒間淡淡煙草的清冽可聞,是男人特有的。
甯祯心緒浮動,要推開他,他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下車時,甯祯耳朵尖還是有點麻麻,是一陣熱潮褪去後,殘留的一點餘溫。
到了跑馬場門口,甯祯瞧見了孟昕良。
他在門口等候。
甯祯微訝,低聲問盛長裕:“今天咱們包場?
”
“自然。
”盛長裕道。
盛長裕總忍不住欣賞甯祯。
她哪怕問個簡單的問題,都能問到點子上。
她不見得樣樣都好,也有很多人讨厭她。
可不管她的容貌、人品、性格還是見識,都仿佛配套盛長裕而生的。
在盛長裕眼裡,她十全十美、無可挑剔。
這麼好的人,嫁給了他,而不是孟昕良,盛長裕莫名慶幸。
他看孟昕良也順眼了不少。
孟昕良生得高大,一襲黑衣越發襯托出孤冷氣質。
饒是一張臉過分英俊,也不會被任何人輕瞧。
他走過來:“督軍、夫人,今天怎有空賞臉?
”
“跑馬場是開門做生意的,又不是你家。
我們來玩,不是給你面子。
”盛長裕道。
孟昕良:“蘇城那麼多跑馬場,督軍選了這家,孟某深感榮幸。
”
甯祯便說:“督軍是特意選了這家。
孟爺的場子,頭一份是安全。
”
她這席話,兩邊落好。
不需要盛長裕交代,甯祯也懂他用意:上次孟昕良牽線搭橋,他得到了一塊地盤,從此在蘇城,督軍肯定不會扶持其他幫派,與孟昕良奪利。
之前想要打壓孟昕良,就捧了青幫,與青幫歌舞廳的歌星有了來往。
孟昕良行事靈活,當機立斷。
盛長裕的腳,還沒有踩到他臉上,這時候低個頭,他不丢人,也是給盛長裕一個台階下。
要是盛長裕不領情,往後大不了各憑本事。
盛長裕收了地盤,忙完了正事,立馬帶了夫人來包孟昕良的跑馬場,表明他的立場。
——督軍領情!
這中間的彎彎繞繞,在場三個人誰都心知肚明,不需要言語講出來。
督軍來了,孟昕良自然也要到場,否則成了獨台戲。
甯祯一瞧見孟昕良,就明白今天不是單純的玩,而是應酬。
既然是應酬,肯定會包場,擴大聲勢。
“孟爺騎術如何?
”甯祯問。
孟昕良:“還可以。
”
“我與督軍也略通騎術,等會兒我們仨比賽一場,如何?
定個輸赢。
”甯祯道。
又問盛長裕,“長裕,你覺得呢?
”
盛長裕每次看到孟昕良,莫名有點煩他。
他理智上很清楚知道,這個人沒必要成為勁敵,情緒上卻很任性想要踩死他。
不單單是因為這個人會叫盛長裕産生危機感,更多是這個人和甯祯認識了快十年。
盛長裕正有點冒火,陡然聽到甯祯叫他。
當着孟昕良的面,叫他“長裕”。
“長裕”這個名字,以前是他父母叫;而後是他的老師姚劭、他的摯友程柏升。
其他人,對他各有稱呼。
今天從甯祯口中聽到,又不太一樣,别有一種滋味。
盛長裕心頭湧入了深秋的驕陽,有一圈圈氣泡,沾染了陽光,五顔六色很絢麗。
他微微揚眉:“你想赢什麼?
”
“我最近收到了很多的禮物,已經什麼都有了,不缺。
賭個人情好了。
輸赢的話,一個人情,比什麼都昂貴。
”甯祯說。
盛長裕靜靜看一眼她,眸光專注又明亮。
話聽到了心坎上,舒服至極。
“你敢比嗎?
”他問孟昕良。
孟昕良:“夫人把我的人情和督軍的人情能對等,多謝夫人擡舉。
我自然願意一試。
”
盛長裕覺得他這話,有點酸溜溜。
處于下風的人,才會拈酸吃醋。
盛長裕心情更好:“籌碼說妥了,去挑馬吧。
”
三個人往跑馬場走,盛長裕落後幾步,不動聲色牽住了甯祯的手。
身後有副官、馬車的經理、管事,甯祯掌心有太過于敏銳的觸感,很不自在想要抽回手。
盛長裕不放。
他牢牢握住,堅定而從容。
孟昕良也瞧見了,輕輕笑了下。
甯祯破罐子破摔。
盛長裕和孟昕良把一匹最好的馬讓給了甯祯,甯祯欣然接受了。
甯祯的生活裡,有不少的煩惱,可跨馬急奔的那一刻,天地寬闊,她也從“督軍夫人”這個身份裡暫時掙脫出來,化作一陣自由的風,奔向了遠方。
跑馬場的路需要回頭,而甯祯希望自己可以沖破栅欄,遠遠逃去,把一切都扔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