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半夏這邊縫合進行了一半的時候,泥鰍那邊順利打通了,下面傳來趙平的聲音。
「兄弟們挺住,咱們有救了!」
泥鰍扔了根繩子,人就攀在上面,從洞口呲溜一下滑了下去。
「我帶人了,上面固定穩點。」泥鰍在下面說道。
張鐵湊到跟前幫忙拉住了繩子的另一頭,這一入手,他才發現這不是普通麻繩,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應該十分結實。
到底是專業的,換普通麻繩可能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而斷掉。
很快,泥鰍就背了個人上來,然後另一個人爬了下去,三兩下又將一個傷者背在背上,緊接著第三個人下去……
齊鎮注意到他們背人的綁帶很特別,但又似乎有些熟悉。
泥鰍三個人在輪流下去,之前去探路的耗子則在洞口打燈,還有些嘴欠的說:「頭,你穩一點啊,別把人晃著了。」
「你再廢話你來背,一天天就你偷懶。」泥鰍不爽的說。
「我力氣不夠啊,何況我得幹動腦的活。」耗子得瑟的說。
等泥鰍把人背上來一放下,就給了耗子一腳,耗子哎呦叫了一聲,一個跟頭摔在了地上,還誇張的滾了幾圈。
「滾犢子,就你話多。」泥鰍笑著說道。
本來氣氛很緊張,沒人敢這樣打鬧,但他們這樣,誰也不敢說一個不字,這就是實力。
白半夏還在給杜老根做縫合,泥鰍很有眼色的叫手下把人都擡到了白半夏那邊。
趙平是最後一個被擡過去的,他看到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杜老根,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老杜是為了我們才受的傷,他拼了命的鑽出去報信兒,那洞口小,他胸口和肚子皮都蹭破了……」
趙平一邊哭一邊說,旁邊人也忍不住抹了眼角,因為此刻的杜老根看起來已經活不了了。
「行了行了,人又不是沒得救,沒看到人家大夫在……」泥鰍頓了頓,突然有些詞窮,這在人身上縫線叫啥?
他擺擺手,也不糾結這個,繼續說:「肯定有救,否則人家大夫費這個功夫幹嘛?」
這時,楓樹村村長帶著人上來了,旁邊還跟著張安和寶山村防衛隊的人。
原來張安他們之前就到了,但得知上面大官不允許上太多人,便在山下配合楓樹村村長維持治安,否則以楓樹村村長和兩名官兵,哪裡擋的住情緒激動的村民,怕是早有人衝上來了。
「村長你清點一下人數,看看幫工的人還少誰?」周海問道。
之前已經有一大半傷勢不太重的人被村長送下山了,之後還有救出的,再加上最後的趙平幾人,都找到了。
「都找到了。」村長查看了一圈說道。
有人歡呼起來,杜巡查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大家都跟著高興,但白半夏依舊闆著臉,給杜老根縫合好了,給他口中餵了顆藥丸。
「半夏,這個人頭傷的太厲害了,你來看看。」陳如楓說道。
「騰不開手,你先想辦法保住他的命。」白半夏聲音有些冷,語速也有些快,雖然聲音很輕,但周圍卻驟然靜了下來。
大家都發現他們高興的太早了,還有好幾個人沒能脫離危險呢。
不知道誰先雙手合十,拜起了菩薩、神佛,祈求受傷的人能平安無事。於是其他人也受到感染,紛紛祈求神佛保佑。
在眾人的祈禱聲中,白半夏左右手拿針,開始飛快的給杜老根下針。
「這是什麼針法要兩隻手同時來?」劉掌櫃吃驚的問道,但說完他就後悔了,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打擾到了白半夏。
旁邊的陳如楓目光凝重了幾分,說:「是兩套針法,她一隻手一套針法,也隻有她能做到了。」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白半夏這樣下針,但依舊十分震撼,他記得當時在西關城,她這樣救了那名服用了麒麟丹的婦人之後,他問二長老見過像白半夏這樣下針的神醫嗎?
二長老搖搖頭,說:「大概見識不夠,走的地方不多,我這一生從未見過如此。」
之後陳如楓就把丁字第一的位置讓了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如她,而且差距巨大。
湊到跟前的泥鰍眼睛發亮,「好傢夥,這可真神了!」
「頭,你還懂醫術?」耗子好奇的問。
泥鰍斜了他一眼,「我不懂,但我會看,否則怎麼做你們的頭?」
他說「神了」可能隻是句驚嘆語,可聽到圍觀的村民耳中,卻有了不一樣的味道。
月光灑在白半夏身上,她低著頭誰也看不清她的神色,隻能看到她忙碌的雙手和略顯單薄的脊背。
就在這時,白半夏下完針了,她屈起手指一彈,兩道灸氣飛入銀針,發出悅耳的輕鳴聲,銀針紛紛晃動起來。
「聲音大了……」齊鎮嘟囔了一句,眼睛緊緊的盯著了白半夏。
月光下,杜老根身上的銀針泛著冷光,還在微微晃動,彷彿帶了神聖的氣息。
「神了,有救了!」有人叫了起來。
「她是神明派來救大家的,一定是!」又有人附和道。
就在這時,白半夏身子一歪,人朝一旁倒去,下一秒身體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太累了,休息一下。」齊鎮心疼的說。
不遠處的泥鰍瞪大了眼睛,要不是他站在陰暗的位置,此刻暴露出他眼底的驚訝不可。
天哪,他看到了什麼,主子竟然會這麼心疼一個人,還是個女人!
但震驚過後,他嘴角帶了一絲笑意,嘴唇動了動,無聲的說:「開竅了。」
白半夏嘴唇已經沒多少血色了,眼底不滿了血絲,她今天用的灸氣太多,救人要考慮方方面面,紮針也極耗費精神,她整個人疲憊的厲害。
「我沒事。」她艱難的吐出三個字。
突然,齊鎮一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眾人這才看清楚,她指尖捏了一枚銀針,那姿勢是要往自己身上紮?
「不許紮!」齊鎮聲音中帶了怒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紮自己是想暫時給自己提神,好繼續救人,可你也不怕把自己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