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養不起可以不養的
白晚晚沖管事一揚下巴:「把剩下莊子的地契都拿來看看。」
管事立馬弓著腰,忙不疊指揮夥計:「快!把那幾卷地契抱過來!」
幾張皺巴巴的宣紙攤在桌上,邊角都磨得起了毛邊。
管事用袖口仔細擦了擦桌上不存在的灰,賠著笑說:
「您上眼!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官契,紅印章都還清楚著呢!
原主家遭了災,實在撐不下去,才央著我們拍賣行幫忙轉手。
本來想著和聽松莊打包賣,結果……」
他話沒說完,就乾笑兩聲打住了。
「您看這地契上畫的,四個莊子連成片,原先都是產好茶的好地兒。
要不是鬧蟲災鬧得兇,茶樹死了大半,這麼大片地,哪能這個價?」
管事一邊說,一邊偷偷瞄白晚晚的臉色,生怕她反悔:「您要是買下,往後連成一片打理,準能盤活!」
白晚晚提起筆,毫不猶豫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二樓雅間傳來一聲嗤笑。
林早早眼裡滿是譏諷的笑:「當真是人傻錢多,這麼片枯死的茶山也敢接?」
蘇念棠冷笑一聲,胭脂暈染的唇角勾起刻薄弧度:
「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能懂什麼生意經?
五百兩買堆廢石,十萬兩接爛茶園,當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定安侯嘆了口氣道:
「這小丫頭片子,家裡也不好好管管!這不是胡鬧嘛!
她家裡人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氣得拿棍子追著打?
說起來,咱們那根金馬鞭就是輸給她的?」
蘇念棠一聽就來氣,跺腳說:
「可不是她嘛!上次賽馬,踏雪平時跑起來跟飛似的,偏偏到了終點前,說什麼都不走了!
怎麼抽都沒用,眼睜睜看著她超過去。」
定安侯摩挲著下巴道:「踏雪那馬我知道,平時最聽使喚了,怎麼會突然掉鏈子?」
他沖周圍幾個晚輩擺擺手,嚴肅道:
「你們都給我記著,以後見著這白晚晚,多長個心眼!
指不定用了什麼歪法子,別著了她的道!」
蘇念棠才不在意:「可能也就是踏雪突然吃壞了肚子……」
白晚晚剛買完這些東西,就看到顧思年和白松、白柏、白淵大步走了進來。
沈濤叫道:「顧思年,晚晚買了好多東西,這是你妹妹,你不管管呀!」
顧思年看著白晚晚手邊的一堆地契道:「這是晚晚自己憑本事賺的,她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我可管不了。」
沈濤看向白松、白柏、白淵,可三兄弟一個都不理他。
「好好好,算我多管閑事,反正是你們家的人,花的也是你們家的錢。」沈濤氣鼓鼓道。
顧思年淡淡撇了他一眼道:「乖寶,吃中午飯了沒有?」
「她吃了,怎麼滴?跟我在一起,我還能餓著她呀!
也不知道你們家是怎麼養的,吃要吃最好的,嘴挑得很。」沈濤大聲說道。
顧思年淡淡看著他道:「養不起可以不養的,也沒人要求你非得養著她,我家晚晚自己也能養得活自己。」
十七皇子咳嗽一聲道:「老十八,我怎麼感覺你跟吃了炮仗一樣?」
顧思年看著他道:「十七哥,你怎麼也在?」
好傢夥,敢情顧思年壓根就沒看到他,他摸了摸鼻子道:「對啊!我一直都在這裡呀!」
顧思年不再說話了,這裡頭的氣氛凝重了起來,十七皇子往沈濤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道:
「你說怪不怪?每次見著顧思年,明明他站在那兒一句話不說。
我這心裡就直發怵。」
他捏著茶盞的手微微發抖:
「你看他那雙眼睛,冷得跟淬了冰似的。
盯著人看的時候,就像能把心肝脾肺都看透。」
沈濤嗤笑一聲,摺扇敲在十七皇子肩頭:
「堂堂皇子,竟被個小輩嚇成這樣?
你好歹比他長幾歲,又是兄長,還怕鎮不住他?」
「兄長?在皇家,這名號能值幾兩銀子?」十七皇子苦笑著搖頭,喉間溢出一聲嘆息:
「你也知道,兄弟們哪個不是盯著太子之位?
顧思年那手段,連父皇都要高看三分,我哪敢跟他爭?」
他自嘲一聲道:「我隻求尋個靠山,日後能做個逍遙王爺,守著幾畝薄田、幾間宅院,平安度日便罷了。」
沈濤望著十七皇子頹喪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他收起摺扇,拍了拍對方肩膀:
「罷了罷了,各有各的活法。
隻是這靠山……你可得瞧仔細了。」
十七皇子看著顧思年道:「嗯嗯嗯,我已經瞧仔細了……」
十七皇子心裡很清楚,他娘不過是個采女,位分低得連每日晨昏定省都要縮在角落。
娘家那點銀錢在朝堂翻不起半點水花,他從小就知道,儲君之位於他是鏡花水月。
此刻他望著顧思年的側臉,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其他皇子身邊早已簇擁著世家子弟,唯有這個十八弟,周身縈繞著捉摸不透的寒意,反倒成了最有可能逆風翻盤的變數。
他挨過去壓低聲音道:「十八弟,我有點事情找你,咱們能不能換一個包廂談一下?」
顧思年握著青瓷盞的動作頓了頓,鳳眸掃過來時,十七皇子後頸驟然泛起細密的冷汗。
好在對方隻是淡淡頷首:「請吧!」
十七皇子撲通一聲跪在青磚地上,膝蓋撞出悶響。
他攥著衣擺的手指關節發白,聲音裡帶著破釜沉舟的急切:
「十八弟!我娘雖然隻是個采女,但我外祖家姓周,在沿海跑了幾十年船!
現在手裡還有二十多條大船,專門往咱們這兒運海外的香料、珠寶。
朝廷每年的海貿稅,我外祖家能交上去小半!」
顧思年歪在雕花榻上,斜著眼打量跪在地上的十七皇子,慢悠悠問:「你是想投靠我?」
十七皇子趕忙磕頭,額頭都快碰到地磚了:「我願意給您跑腿辦事!隻要您用得上我,我絕不含糊!」
顧思年隨手把玩著手裡的玉佩,又問:「這麼多皇子,為什麼選我?」
十七皇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實話實說:
「其他皇子身邊早就擠滿了人,連大臣們都分完了。
我們家雖說有點錢,但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跟著您,說不定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