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獨芳又驚又喜看著岑婧怡，當下就想答應，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婧怡，這…這不好吧。」李杜芳有些糾結忐忑地說，「你平常要上班，這也是好不容易才放假，能休息兩天，怎麼能……」

　　岑婧怡寬慰她：「沒事的嫂子，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讓天奇來跟我學英語吧。回頭我再跟其她嫂子說說，看誰家有想學英語的，就過來一起學。」

　　聽到岑婧怡這麼說，李獨芳的心理壓力瞬間減輕了不少。

　　「那……你說個數，我把天奇的學費交給你吧。」

　　岑婧怡沒接話，沉吟片刻後開口：「那嫂子你先說個數，我把蔡大哥治脖子的費用交給你。」

　　「哎——這……」

　　李獨芳剛想說蔡志斌的脖子是在醫務室看的，沒花錢，就反應過來岑婧怡這是什麼意思。

　　岑婧怡笑著繼續說：「嫂子，就這點打發時間的小事，你要是跟我說錢，那就見外了。那平常，你和其她嫂子們幫我照看茵茵，給茵茵吃那麼多好吃的，我是不是也要把這份錢給你們？」

　　李獨芳笑，「我們幫你看茵茵，那都是捎帶手的事。就那幾口吃的，能值什麼錢。」

　　岑婧怡認真地說：「在我看來，我不過是教孩子們學幾個英文單詞而已，也不值得收錢。」

　　「那……你都這麼說了，嫂子可是不跟你客氣了哈。」

　　「千萬別客氣，咱們雖然沒有認乾親，但咱們的關係絕不會比認了親戚差。」

　　李獨芳被岑婧怡的話哄得眉開眼笑，全然忘了剛剛被拒絕的失落。

　　她更親昵地拉著岑婧怡的手，激動且期待地問說：「那你準備啥時候開課？都要準備些啥東西？」

　　岑婧怡思索了片刻，回答說：「明天吧，今天我先跟嫂子們說說，看看都有誰要來跟我學英語，統計一下人數。」

　　「然後我再出去看看有沒有賣小黑闆的，買個小黑闆和粉筆回來。」

　　「孩子們的話，就準備鉛筆、橡皮，還有英語本三樣東西就行。」

　　李獨芳馬上掰著手指頭重複：「鉛筆、橡皮，還有英語本是吧？」

　　得到岑婧怡的肯定後，她迫不及待就起了身。

　　摸摸茵茵的小腦袋，然後腳步歡快離開。

　　蔡志斌正在家休息。

　　經過軍醫的針灸治療，他的脖子已經扭回原位了，但還是一動就疼。

　　軍醫讓他卧床休息幾天，不要久坐和久站。

　　於是，他讓人遞了個消息給顧延卿後，就跟著媳婦兒子一起回家了。

　　此時他正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望著天花闆。

　　突然聽到自家開門聲響。

　　李獨芳哼著《我的未來不是夢》的調子走了進來。

　　他眼睛一亮，立馬雙手撐著床，小心翼翼地爬坐了起來。

　　沒等到李獨芳進屋，他就僵著脖子，披著軍大衣出去了。

　　外頭，李獨芳正坐在沙發上翻蔡天奇的書包，準備給蔡天奇找出鉛筆橡皮和英語本。

　　軍綠色、綉著紅五星的帆布挎包被她放在腿上。

　　她往外拿出一坨試卷，又往外拿出一坨試卷。

　　拿出一條看不出原來模樣的紅領巾。

　　再拿出一把玻璃彈珠。

　　緊接著拿出一個鐵皮青蛙。

　　一塊磨得圓圓的瓦片。

　　一個……

　　李獨芳的好心情在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中逐漸消失。

　　嘴裡哼的歌也變得小聲，直至沒聲。

　　蔡志斌沒察覺到危險的降臨，湊到李獨芳的跟前問：「咋樣？老顧他媳婦兒，是不是同意了？」

　　李獨芳煩躁地看他一眼，「同意什麼同意！你兒子呢？又跑哪裡去野了？平常你說要工作，沒時間管他，現在你躺在家裡閑著，怎麼也沒見你管他？」

　　蔡志斌：「……」這是吃槍葯了？

　　剛剛進門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

　　蔡志斌不敢再言語，攏了攏肩上的軍大衣，默默轉身朝房間挪去。

　　身後傳來『嘩啦』一聲。

　　李獨芳把書包裡的東西全部都倒了出來。

　　好傢夥！螺絲釘、小刀、木棍……啥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

　　就是不見鉛筆和橡皮！

　　「蔡天奇！」李獨芳大喊著起身，往外走。

　　蔡志斌不由加快了些腳步，躲進房間裡，再輕手輕腳關上房間門，生怕李獨芳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蔡天奇！」李獨芳又喊了一聲。

　　不過這一聲明顯是從房子外面傳回來的。

　　李獨芳在家屬院一通好找，終於在小樹林裡找到爬上樹的蔡天奇。

　　蔡天奇今年十一歲，還沒發育，瘦的跟猴兒一樣。

　　他躲在樹杈上，不出聲，李獨芳剛開始愣是沒瞧見他。

　　還是樹下的小夥伴們嘻嘻偷笑出聲，李獨芳這才仰頭瞧見貓頭鷹一樣貓在樹上的兒子。

　　李獨芳仰頭，生氣指著他，「蔡天奇！你給我下來！」

　　蔡天奇不動，「下來幹啥？」

　　「不幹啥你也得給我下來！」

　　「我不！」

　　「你——」李獨芳下意識想脫鞋砸他。

　　擡了腳意識到這是冰天雪地，她又作罷。

　　「你下來！」李獨芳再喝，「下來跟我到文具店，買文具去。」

　　蔡天奇疑惑，「這都放假了，買文具幹啥？」

　　「放假了也能學習，茵茵媽媽說了，以後她教你學英語。」

　　「啊？」蔡天奇滿臉抗拒，「不！我不要，我不學！」

　　李獨芳：「由不得你！」

　　底下的小夥伴們幸災樂禍，仰頭看著蔡天奇偷笑。

　　下一秒，李獨芳一道雷劈到他們的腦門上：「不用笑，你們也逃不了！不信就回家問你們媽去！」

　　笑容立馬從小孩們的臉上消失，轉移到了蔡天奇的臉上。

　　有小夥伴們陪著一起上課，寒假也要學習這件事兒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了。

　　蔡天奇抱光禿禿的樹榦，利落敏捷地滑落下來。

　　在距離地面還有將近兩米距離的時候，就鬆手往下跳。

　　李獨芳被他嚇的心臟一哆嗦。

　　他卻是穩穩落在地上，還耍帥似的，拍了拍手。

　　李獨芳看著他，想要女兒的心又達到了頂峰。

　　女兒多好啊，就算再怎麼調皮，還能調皮過蔡天奇去？

　　此時。

　　顧家。

　　岑婧怡正在客廳調試收音機，嘗試尋找英文頻道。

　　突然意識到已經很久沒聽到茵茵的動靜了。

　　她趕緊起身，去房間找茵茵。

　　走到門口，她瞬間瞪大了眼睛，「顧！婉！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