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婧怡又對三人的口語水平進行了檢查。

　　發現三人學的都是啞巴英語。

　　讀音對不對暫且不論，他們連開口讀一個單詞都需要鼓起莫大的勇氣。

　　更遑論讀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岑婧怡當下就給三人布置了任務：「以後我每天都會給你們準備一篇短文，你們當天背下來，第二天來給我回課。」

　　「每天？」

　　「一篇？」

　　沈鳳嬌和趙樹根同時開口，同時瞪大了眼睛。

　　岑婧怡淡定點頭，「對，每天都要背一篇。」

　　沈鳳嬌和趙樹根要說話。

　　岑婧怡率先開口：「不要給我任何理由和借口，隻要你們認真，背下一篇短文頂多隻要兩個小時。」

　　認真起來的岑婧怡和平常溫柔隨和的樣子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此時的她就像是個認真負責的班主任，讓三個高考生莫名信服、尊敬她。

　　接下來，岑婧怡就給三人講起了試卷。

　　她坐在位置上，三個準高考生站在她的身邊，視線跟著她手中的鉛筆。

　　時間過得飛快。

　　轉眼就到了十點半。

　　可是岑婧怡和三個準高考生都沒有注意時間，也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岑婧怡坐在位置上看高考英語的練習冊。

　　方舟他們則是認真做題，碰上不會的，就拿著題找岑婧怡。

　　三個人中，方舟的水平最差，自然也就是他的問題最多。

　　顧延卿打飯回來，推開家門。

　　看到的就是一個男人單手撐著餐桌，站在他媳婦兒身旁，幾乎將他媳婦兒圈在懷裡。

　　當下他完全忽略了方舟隻是一個高中生。

　　因為方舟身材高大，脊背寬闊，從背後看完全就是一個成年男性。

　　毫不誇張地說，顧延卿在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心臟都咯噔了一下。

　　緊接著看到餐桌旁還坐著兩人，他才猛然意識到，今天岑婧怡要給家屬院裡的幾個高考生補課。

　　面對門口的沈鳳嬌第一個看到進門來的顧延卿。

　　她看到顧延卿那瞬間陰沉著臉的模樣，嚇得立馬站起身，「顧…顧叔叔~」

　　趙樹根被沈鳳嬌畏縮的模樣影響，不自覺也趕緊站起來。

　　做了什麼虧心事那般，回頭對顧延卿頷首，打招呼：「顧叔叔。」

　　年僅二十七歲的『顧叔叔』稍稍舒展了眉眼，顯得沒那麼嚴肅，並對明顯怕他的沈鳳嬌趙樹根頷首回應。

　　他的目光落在那個讓他心裡『咯噔』一下的背影上。

　　隻見方舟不緊不慢，直起身，轉頭面對顧延卿。

　　方舟的唇抿了抿，幾秒後，開口：「顧大哥。」

　　他實在叫不出『顧叔叔』，顧延卿和岑婧怡也就比他大了七八歲，長得還年輕，叫的哪門子的叔叔阿姨？

　　聽到這個稱呼，趙樹根和沈鳳嬌都瞪大了眼睛。

　　隨後兩人同時用眼神控訴：呔！奸詐的狗賊！等他們喊完了『叔叔』，再喊『大哥』，顯著他嘴甜會說話了！

　　殊不知，這聲『大哥』在顧延卿聽來，完全就是另外一層意思。

　　方舟叫他『哥』，那豈不是就要叫岑婧怡『姐』了？

　　豈不是把自己放在岑婧怡同齡人的位置上了？

　　顧延卿幾乎要壓制不住心中對方舟的『敵意』。

　　岑婧怡全然不知顧延卿的內心活動，對站在身後的高大小夥說：「方舟，來，我把這道題給你講完，你們再走。」

　　方舟看了眼顧延卿。

　　顧延卿的五官雖然沒有任何變化，但他感覺顧延卿看他的眼神似乎多了幾分不耐煩和嫌棄。

　　「方舟？」岑婧怡見方舟不同，又喊了一聲，

　　方舟回神，應了聲『好』，然後背手彎腰，湊近聽岑婧怡講題。

　　一旁，沈鳳嬌和趙樹根已經手腳麻利地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

　　等岑婧怡將最後的語法講完，沈鳳嬌和趙樹根立馬沖岑婧怡招呼。

　　「岑…」

　　話剛出口，沈鳳嬌和趙樹根就卡住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道是該叫『岑阿姨』，還是『岑姐姐』？

　　「那我們就先走了。」方舟突然開了口，「岑老師。」

　　沈鳳嬌：「！」

　　趙樹根：「！」

　　兩人再次向方舟發去眼神攻擊：你小子！平常一聲不吭，見到大人都是悶頭走路，關鍵時刻腦筋倒是轉得快的很，小嘴也跟抹了蜜一樣！

　　方舟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二人的眼神。

　　他迅速將自己的書和試卷等東西摞好，單手拿起來。

　　又對岑婧怡說：「謝謝岑老師，您辛苦了。」

　　沈鳳嬌趙樹根臉都要綠了，趕緊也對岑婧怡彎腰，「岑老師您辛苦了，我們就先走了。」

　　岑婧怡有些失神，好幾秒才點頭，應了聲『好』。

　　岑老師……

　　這個稱呼她已經好幾年沒有聽過了。

　　上大學之前，她聽過最多的就是這個稱呼。

　　學生們叫她爸爸『岑老師』，老師們也以『岑老師』來稱呼她爸爸，就連教職工家屬院附近的商販老闆，都知道她爸爸是『岑老師』。

　　自從爸爸出事之後，『岑老師』這個稱呼好像就在她的生命裡消失了。

　　人們對她爸爸的稱呼，變成了『那個跳河的老師』、『那個欺負女學生的人渣』……

　　現在聽到方舟他們尊敬地喊她『岑老師』，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就好像父親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直到方舟他們三人離開，岑婧怡都沒有回過神，微微攏起的細眉間，蒙上了淡淡的悲傷。

　　顧延卿很快察覺到她的情緒，並猜到她心中所想。

　　他走到岑婧怡的身側，一手將飯盒放在餐桌上，一手貼上岑婧怡的後背，輕輕撫了撫。

　　「咱爸要是知道你像他一樣，也成了教書育人的老師，肯定很欣慰。」

　　岑婧怡長睫顫了顫，回神。

　　攏起的細眉逐漸舒展。

　　她的唇角也彎起了一個弧度，「我這哪裡算得上什麼老師。」

　　「怎麼不算，沒聽孩子們叫你『岑老師』？你教會了他們知識，就是他們的老師，沒人規定一定要站在教室的講台上，才是老師。」

　　岑婧怡笑笑，沒再繼續往下接話。

　　她並不想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別人。

　　「你弄飯菜吧，我去找茵茵。」岑婧怡扶著桌子站起來。

　　還沒能轉身，男人突然單手摟著她的腰肢，低頭在她唇上極快地親了一下。